她给自己也开了罐啤酒:“我陪你喝一点,等明天清醒过来,我们就把这些烦心事都忘记好吗?”“好。”酒馆里的灯光流离昏暗,这是宋静原第一次喝酒,她仰起头,凉酒顺着喉咙滑下去,有些苦也有些涩。真是不明白那帮男生为什么会喜欢喝这个。虽然这么想着,她还是一口接着一口地喝,像是在发泄什么,很快就有了醉意。沈睿终于在半个小时后赶到,和他一起过来的,还有陈砚。沈睿像是疯了一样,上去抢走沈枝意手里面的酒,脸色阴沉:“沈枝意你是不是疯了?放学偷偷跑去那么远的地方,就为了去找江宇铎?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会有多着急?”沈枝意心情本就差,被他一凶,情绪更加糟糕,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往下淌,宋静原拿纸帮她擦,也跟着她一起哭:“沈睿,你不要说她。”但沈睿根本听不进去劝,继续教育沈枝意:“你幼不幼稚啊?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江宇铎和你根本没可能,你真的了解他吗?他永远也不会喜欢你的,你还去他身边干什么?”“你怎么知道他永远也不会喜欢我?”沈枝意被他说的心里不舒服,开始用拳头砸他,因为喝了酒,说话含糊不清的,“不了解我可以慢慢了解嘛,而且就算他、他不喜欢我,我做什么也是我自己的选择,不需要你管。”“我看你真是被感情冲昏了头脑。”沈睿紧攥着拳头,“在一个不喜欢你的人身上浪费感情,你蠢不蠢啊。”“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你好自为之吧。”“沈睿。”一旁的宋静原突然开口,手中的铝制易拉罐被她捏的微微变形,她垂着脑袋,声音不大,但很坚定,“你不能这么说。”“我说错了?”沈睿在气头上,也顾不上是谁,“那男生摆明了就是不喜欢她,她还一根筋地追着人家跑,不是蠢是什么?”“好了,你先少说几句。”陈砚把沈睿往后拉了拉,等他情绪平稳下来后,让他带着沈枝意先回家,省的家里人不放心。沈睿叫了辆车,把喝的烂醉的沈枝意背在身上,怕她冻到,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带她从酒馆里面离开。酒馆重新陷入沉静,陈砚指了指桌上的空酒瓶,问宋静原:“你喝了多少?”宋静原没理他。陈砚皱了下眉,手指钳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却发现这人眼眶红了一圈,泪水在眼睛里面打转,卷翘的睫毛湿漉漉的,白净的脸颊上多了两条泪痕,一滴泪砸在他手背上。好像也砸在了他的心口上。他愣了愣,以为是自己弄疼了她,连忙松了手:“宋静原,你怎么了?”“陈砚。”宋静原的声音轻飘飘的,“你也觉得枝枝的做法很愚蠢吗?”“这件事确实是沈枝意做的不对。”陈砚实事求是地分析,“她一个女孩子,独自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家人和朋友都会担心。”“那你也和沈睿的想法一样,觉得在不喜欢你的人身上浪费感情,是一件很蠢的事情,对不对?”女孩的声音在冬夜里浸了凉意,像是房檐下的冰柱,尖锐又脆弱。陈砚的眸色沉了下来:“不然呢?”他的语气里有几分不解,好像不明白这种问题有什么好纠结的。然后“砰”的一声。冰柱砸在了地上,碎的四分五裂。“是啊。”宋静原慢慢垂下了头,喃喃自语,“是很傻。”“宋静原?”陈砚在她身边坐下,“你说什么呢?”宋静原没接话,她觉得眼前好像被人放了一台陈旧的胶片机,无数个场景在其中闪过。她看见了初三那年冬天的跨年夜,她写完作业后打开手机,同班同学发了一视频状态,只因陈砚的身影在里面一闪而过,她便失了智一般地顶着风雪出门,跑着穿过大半个崎源才找到视频中的那个地方。那晚的风很大,她的头发被吹的乱七八糟的,广场上在播放周杰伦的《开不了口》,隔着人山人海,她终于找到了陈砚的背影,也记住了那句歌词“整颗心悬在半空,我只能够远远看着”。看见了从前在一中的时候,她的座位在第二排,陈砚在最后一排,每次课间,她都会故意绕远从后门出去,偶尔和他擦肩而过,都能让她心口泛起波澜。看见了数不清的夜晚,她坐在书桌前,在日记本上一遍又一遍地写着他的名字,把那些想说却又说不出口的话诉诸于笔下,隽秀干净的字迹,藏着少女最大的心事。也看见了中考前夕,陈砚每天中午都会到篮球场上打篮球,她便放弃了午睡时间,带着复习材料来到楼顶的天台,一边复习一边偷偷看他。盛夏蝉鸣喧嚣,少年的身影张扬又轻狂,黑色球衣被风吹得飞扬,填补了她所有的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