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谢昀一嗤。雁回道:“臣妾受国舅爷临终所托,必将为圣上劳心。”谢昀简直不知说什么好,他好气又好笑,心中又觉得自己可悲。自己的正妻对自己的好,竟是另一个男人的嘱托。谢昀从没觉得自己这般委屈过!他‘哈哈’大笑两声,面容阴森地可怕:“你就不怕朕废了你,连带诛了雁家九族。”雁回叹息一声,幽幽道:“圣上莫忘了,这画由先帝曾由亲自过目。”雁回本意不是威胁谢昀,她只是想让谢昀知晓,若他因此事迁怒雁家便是向天下昭告先帝眼拙,竟是连自己最喜爱的太子之像都分辨不出。这话再次刺痛了谢昀,谢昀面色一跌再跌,此时难看到了极点。雁回又道:“圣上可以废黜臣妾,但也请三月之后重新寻个让百官满意的废后理由。”谢昀咬牙:“好啊,好的很!雁回!朕的好皇后!”雁回寻思着自己是否把谢昀逼得太急了,她软了语气,道:“臣妾并非舍不得这皇后的位置,若圣上哪日能寻到一位真心待圣上的良人,臣妾自会拱手相让。”谢昀因咬牙而额前青筋暴起:“皇后的意思是这后宫没有一个人真心待朕?朕只是一个孤寡之人!”“臣妾是真心期望圣上坐拥天下,当得一代明君。”雁回想了想道:“纵使圣上不喜,臣妾也会一直这般待着圣上。”谢昀感觉一股气流在血脉横冲直撞,他被雁回气得头疼,说话都是颤着的,朱公公不在,他气得往后退了两步,后腰一下抵在烛台上,冰冷的青铜片戳得他脊梁发麻。雁回见此,便出声唤人进来。朱公公忙去扶谢昀,跟着朱公公一同进来的惊絮也赶忙扶着雁回。“圣上好生歇息。”雁回落下一句,也不顾谢昀说什么,带着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寝宫。徒留谢昀咬破削薄的唇,怒目看着她冷漠的背影消失。“万岁爷!”朱公公担忧地唤。谢昀疼得说不出来话,他堪堪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无碍。待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凝着殿门处有气无力道:“皇后都招了。”朱公公一愣,没想到雁回竟如此……耿直,这都是什么事啊!“圣上……圣上欲如何处置皇后娘娘?”朱公公焦心地问。谢昀怒吼道:“朕的七寸尽被她拿捏,朕能如何处置她?”朱公公不知谢昀和雁回对峙时到底发生了什么,看谢昀这暴怒的模样便知雁回是真真实实将谢昀气得狠了。朱公公陷在自己的沉思里,没注意谢昀唤了两次他的姓名。待他反应过来,谢昀仿佛下一瞬就要气炸了。“传太医!”谢昀扶额虚浮道。朱公公扶谢昀坐于龙榻,“圣上哪里不适?”“朕哪里都不适!”不知谢昀是真的被雁回气病了还是如何,自得知画中人并非自己后,谢昀一连缀朝数日,甚至还将一众前来苦言相劝的朝臣拒于养心殿外。张相刺杀逃匿,这厢君王罢了朝,怎么看也不是个什么好兆头。可谢昀一意孤行,众人束手无策只得求助雁回。其实压根用不着官员来寻她,雁回深知自己肩上之责。她又煮了碗雪梨汤,在谢昀罢朝的第十日去了养心殿。谢昀同样不愿见她,雁回也不着急。日头正盛,雁回的伤还未有好转迹象,朱公公满面忧虑,一遍遍请雁回回宫。雁回向惊絮递了个眼神,惊絮会意,上前一步往朱公公怀里塞银子。朱公公一惊,连连后退几步,脑袋摇得似拨浪鼓:“娘娘不可。”雁回一笑,道:“朱公公,本宫没有其他意思,这些年你尽心照顾圣上,这是你应得的。”朱公公依旧拒收,愁眉苦脸道:“娘娘折煞老奴了,老奴伺候圣上那是祖上修来的福气。”雁回并不气馁,面上的笑意不减,道:“这是本宫的一点心意,也是赏赐。”长者赐,少者不敢辞。同理而言,这主子的赏赐,做奴才的又哪能拒绝。朱公公便干脆敞开了道:“娘娘,不是老奴不肯帮您。”他看了眼养心殿紧闭的恢弘的殿门,叹息:“圣上有令,不见任何人,娘娘看在老奴这么大岁数的份上,就别为难老奴了。”雁回依然不恼,让惊絮将食盒递给了朱公公:“本宫只需要朱公公帮一个忙。这是本宫刚煮好的雪梨汤,烦请朱公公交于圣上,若圣上饮了汤依旧不愿见本宫,本宫自会离去。”一边是不肯见任何人的万岁爷,一边是不肯离去的皇后娘娘,朱公公很是为难地接过了食盒,他掂了掂盒子,一咬牙,道:“行,老奴便试上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