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国舅爷从四轮车上站起身,他忍了一脚踹上星河的冲动,道:“她若真的往郦城去,我便更要跟着了。”“可主子……”星河攥住国舅爷裤腿:“您用什么身份与皇后娘娘随行呢?”“别拽着我,信不信我今天揍你。”国舅爷扒拉开星河,见星河双眸通红,他心里亦知晓星河忠心,终是把敲晕星河的念头打消了:“我那‘张三’的身份就有这么拿不出手吗?”“是主子!……”星河梗着脖子:“是主子亲自让皇后娘娘死了心,张三这身份又凭什么有资格与娘娘随行。”国舅霎时像被泼了一盆凉水,愣在了原地。如国舅爷和星河猜测,雁回枯坐一夜决计去郦城寻谢昀。先有天象示警,再有太后与谢昀母子连心,炼狱般的噩梦,最后再加之朱公公加急而来字字透着担忧的书信。一件件一桩桩宛若泰山压顶伫立在雁回心头,命运似乎已经铺好了通往深渊的道路,而谢昀一头扎了进去。雁回如何不急,又如何能置身事外。于私,国舅爷之嘱托言犹在耳,她不能负了他对自己的期望。于公,她是谢昀的皇后,更不能眼瞧着谢昀身陷险境,若谢昀有一二意外,这大梁将有一场浩大动荡,轻则伤一国根基,重则改朝换代。谢昀御驾亲征,朝中事务都交给了雁回,而今雁回亦要离去,便匆匆寻来中书省几个忠心耿耿的官员,让其各司其职,若有重大之事除非意见统一才可下达命令,如若不然便传书于她。又让官员统一口径确保不暴露自己行踪后,雁回才往郦城去。因着兹事重大,雁回只带了惊絮一人,便是两人两马一剑而已。剑自然是那柄被谢昀收回的尚方宝剑,她昨日能用此剑斩断兰贵妃的发也能在明日斩了那祸国的女子。从京都正北城门而出,顺着官道向北而上,就算人不眠不休马儿不吃不喝,抵达郦城至少也需要半月。雁回便在舆图上勾勾画画,寻了一条最近的路。这一路有平坦官道也有崎岖小路。她接连赶了七日的路,途中只在官道旁设置的驿站换了马驹。又奔波了五日,在离京第十三日夜幕来临时终于才肯休息。两人风尘仆仆地在客栈歇下,因着此处距离下一驿站路途甚远,雁回只得让店小二好生照顾马儿,又打赏点银子,让店小二喂马儿精良的饲料。雁回自入了宫后从未这般狼狈,一主一仆对视半响忍不住笑了笑。惊絮道:“娘娘,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雁回道:“不必,连着赶路想必你也疲惫,我自己来便是。”惊絮还要再说,雁回便道:“你若休息不好,路上有什么差错,我是放任你不顾还是耽搁行程留下照料你?”惊絮一想,觉得雁回说的不无道理,便羞愧道:“是奴婢思虑不周。”说着替雁回面前的茶盏里斟了半杯温水,又道:“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想必这间客栈一应设施并不周全,奴婢去问那店小二有没有足够的热水。”雁回‘嗯’了声,兀自拿起茶盏啜饮数口。待干涩的喉中被温润后,雁回才起身,抱着试探的想法叩了三下窗棂。她本不抱希望,听见窗外一阵窸窣之声后松了口了气,便主动推开了雕花窗棂。果不其然,窗外的暗卫正要从窗外跃进来。见雁回情急打开了窗,暗卫一愣,默默收回即将登入窗内的一条腿。随后拱手行了一礼,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函来。雁回垂眸去看,这信函上的边边角角有不少深浅不一的雨滴印记,那暗卫身上的衣裳也是湿润一片,想必是冒着风雨辗转两地。暗卫恭敬道:“娘娘,这是朱公公寄来的。”雁回一直在等朱公公的第二封信,她远在千里之外,只知谢昀破例让一来路不明的女子入了军营,不知其后可有发生过什么,更不知现在谢昀情况如何。她拆信,垂眸一扫信中内容。信中笔墨寥寥,简单概述便是那名被谢昀留于身边的女子身世很清白,谢昀也只是将女子当成奴才并未亲近之意,再然后便是请皇后娘娘安。雁回将书信一角置于烛火之上,火焰瞬间攀上易燃的宣纸,将其中内容吞噬,火焰餍足后徒留地上一圈灰烬。暗卫等着雁回提笔回信,雁回却道:“郦城那边再有来信你便不用管了,你往郦城走一趟,查一下这个名为‘阿回’女子的来历,越是详尽越好。”这名暗卫是镇国大将军留给她的,雁回幼时酷爱惹是生非,镇国大将军担心她哪天把自己小命玩脱了,便指了一名武功高强的心腹给她。能让镇国大将军信任的人各方面自然都不差,所以雁回便让其先一步去郦城调查这名女子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