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此,苏音这才想起自个儿来此的真正目的,遂向他打探王增的下落,这才得知王增的母亲病情加重,他得在家侍奉,是以不得空再出去卖字画。彦齐道罢,颇觉诧异,“你怎的突然问起王兄的事?”“帮茗萝姑娘问的……”听罢来龙去脉,彦齐越发觉得茗萝对王增似乎格外的关怀,却不知这于王增而言,究竟是幸,还是孽?问清楚因由之后,未免茗萝忧心,次日苏音便去往武毅公府给她报信儿。好在茗萝家中有位嬷嬷是哑巴,她懂一些手语,无需青枝复述,茗萝便能明白她在说什么,得知王增之母病重,茗萝沉思片刻,鼓起勇气道:“我认得一位大夫,治疗胃疾颇有心得,不如让他去给王大娘看诊,兴许会有好转呢?”苏音曾听彦齐说过,王增换过两位大夫,皆没能治好他母亲的病,大约是药不对症,茗萝认识的大夫应该是名医,若是能对症下药,那么王大娘便不必再遭受病痛的折磨。如此想着,苏音没再犹豫,答应带茗萝一起去往王增家。两人一道出府,上马车之际,赶巧被过来送东西的鄂岳撞见。鄂岳一眼就认出和他表妹一起的那位姑娘是上元节那晚遇见的小哑巴。想起一事,鄂岳转了转眼珠,随即走向府门口,询问守卫,“跟茗萝一起出去的姑娘眼生得紧,她是何人?”方才那姑娘进府时,她身边的丫鬟已然报过家门,守卫如实回道:“回小伯爷的话,那位姑娘是陕甘总督明山之女。”这鄂岳乃是前任首辅鄂尔泰之孙,鄂尔泰病逝之后,伯爵之位由其长子鄂容安承袭。乾隆二十年,鄂容安战死沙场,这襄勤伯之位便由其子鄂岳来承,如今鄂岳年方十五,年纪尚轻,是以人称为小伯爷。得知这姑娘的身份之后,鄂岳笑点头,兀自打着如意算盘……这边厢,苏音与茗萝先去请大夫,而后才去往六道胡同,到得胡同口,茗萝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合适,“我与王公子非亲非故,直接去他家不大妥当,要不妹妹你带着大夫过去,我在马车中等着你?”苏音曾随表哥去过王增家,王大娘也认得她,她过去探病实属常情,但茗萝的身份不同,苏音晓得轻重,便顺了她的意,独自下马车带着大夫去看诊。到得王家,大夫询问了一些她的病况,王增替母回道:“我娘这胃不大好,吃少了担心她饿着,稍慰多用些她便会吐,辣的凉的都不敢给她食用,用膳一向小心,但还是会吐出来,调理许久也不见效,却不知是何缘故。”“那荤食呢?肉吃得下吗?”肉食对于他们家而言实属难得之物,轻叹一声,王增也不隐瞒,如实道:“我家的情况大夫您也看得到,无法保证天天有肉,七八日才吃一回,每回给她老人家夹肉她都说吃不下,只吃一两口便不肯再吃,买的药也是,她总说这药不见效,不肯喝,说喝了会吐,不许我再熬药,我也无可奈何啊!”同为长辈,大夫自是能理解她的心思,“老嫂子这是吃不下还是不舍得吃?”被戳穿的王大娘咳了两声,唇色苍白的她喘着粗气道:“我老了,吃肉纯属浪费,实该多让孩子们吃些,也好长身体不是?”“你以为省下这些肉让孩子们吃便是对他们好吗?”摇了摇头,大夫摇头轻笑道:“如你这般只吃素菜,如何恢复康健?一直拖着,你这病始终难以复原,只会给你儿子增加负担,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合该多用些荤食与补品,莫心疼银子,银子没了可以再挣,身子若是被拖垮,将来你如何哄大孙子?”坐在一旁的苏音听着徐大夫的话,不由刮目相看,心道这位大夫说话倒是直戳人心窝,为了让王大娘转变态度,苏音趁热打铁,好言劝道:“王大哥读书用功,十分上进,将来定能飞黄腾达,让您过上好日子,您可得保重身子,后半辈子享清福呢!”听着青枝复述之言,王大娘心情大好,勉笑应承着,答应遵从医嘱,乖乖吃药养病。细心的大夫又特地写了张单子,告诉王增该如何搭配食材,一边熬药,一边食疗,才更有助于复原。王增看着这些食材,不由陷入沉思之中,最近他没有出门卖字画,家里已经没什么银子,该到哪儿去弄银子呢?看出他的窘迫,苏音主动掏银子给大夫,大夫却摆手不接,说是有人已经给过诊金。苏音与王增面面相觑,王增追问之下,大夫才说是一位姑娘付过了。哎?茗萝何时付的?苏音竟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