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过是试探罢了!这些细枝末节,福康安不愿啰嗦,不耐轻嗤,“大人之间的事,你一个小姑娘懂什么?”那拉氏闻言,反倒生了好奇之心,“所以那是谁家的姑娘?瑶林,你与她何时认得的?”母亲一副盘问的语气,福康安顿感不妙,“刚认识的,此事说来话长。”“那就长话短说。”说什么?也没什么可说的,福康安暗恨自个儿就不该多嘴告状,妹妹平安无恙,反倒把自个儿给搭进去,何苦来哉?无奈的福康安不禁扶额哀叹,“额娘,我这么大的人了,自有分寸,不会乱来,你甭听妹妹瞎说。”“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不许与姑娘家来往,不许私定终身,你的婚事得由皇上做主。”那拉氏一个人唱黑脸总觉得不是滋味,遂又给傅恒使眼色,“身为孩子的父亲,你该多管管他才是,怎的不吭声?”“啊?”正在沉思的傅恒被夫人点名,心道这不是在给他挖坑嘛!他才不想在儿子面前唱黑脸,干咳一声,傅恒灵机一动,打岔说起了旁的,“照这情形看来,街市上恃强凌弱者大有人在,巡街的官差都在做什么,竟无人管束?”“……”那拉氏关心的是儿子感情方面的事,傅恒竟然完全没在意那位姑娘,他在意的是那位摊主!失望的那拉氏捏了捏眉心,暗叹这人真是没救了,心里想的永远都是政事。福康安生怕母亲又啰嗦,立时接口,向父亲回禀,“孩儿仔细探查过,那些摊主除了正常缴纳市税之外,还会定时给那些官差塞好处,那么官差就会对他们格外照顾,任由他们欺压旁人。再有就是有一家卖烤串的摊子,孩儿尝了他家的羊肉串,总觉得那肉不对味,只吃了一口便再也咽不下,孩儿怀疑他们用的根本就不是羊肉。”“官商勾结,最是忌讳!《大清律例》有云:凡售以质变伪劣禽畜之肉,致人伤亡者,皆施以重刑,不可宽饶!”傅恒随即询问他可还记得那家摊铺的名字。福康安已然记在心里,一一向父亲汇报。湘晴听得云里雾里,她出去只是游玩而已,她还以为三哥也只是到街上瞧瞧漂亮姑娘,没想到他居然会在意周围的那些商贩。他们父子俩一本正经的讨论着正事,根本没人接母亲的话茬儿,这样真的好吗?湘晴掩唇失笑,那拉氏顿感没面子,却又不便打断他们,遂低声警告女儿,“还没说你呢!往后再不许胡来,让人姑娘家误会可就麻烦了。”生怕挨训,湘晴赶忙凑近母亲附耳低语,“额娘放心,我只是吓一吓三哥,其实那面具是以我自己的名义送出去的。”这丫头,调皮的很,和她大姐一点儿都不像。那拉氏无奈摇头,再看向这两父子,越发头疼,他们一论起政事来便没完没了,那拉氏懒听他们说这些,便起了身,先回寝房去。生怕三哥又教训她,湘晴趁机福身告辞,回房洗漱。话分两头,此时的苏音已到家中,彦齐寄居于此,住在西边的朗清院中,因着天黑,他亲自将表妹送回她的居所,止步于小院的月门前。正月十五的夜里,溶溶月华铺泄于尘间,流照在院墙边缘的石板上,借着手中灯笼的微光,彦齐能瞧见苏音的步伐十分轻快,眸中闪着欣悦的光芒。他正是为了让她高兴才决定带她出去的,但这会子他竟有些后悔了,然而此刻天色已晚,加之青枝在场,彦齐有所顾忌,终是没多言,叮嘱她早些休息。转悠了一整日,苏音还真有些疲惫,不常走路的她只觉小腿肚酸疼,洗漱之际,看到摆在桌上的面具,苏音顺手拿来把玩着,不由回想起今日遇见的那位张扬少年。在寺庙那会儿,为何他不直接把钱袋还给她呢?闹这么一出,她根本不敢承认,钱袋里的银子她倒是不在乎,但那枚胸针她很喜欢,买的时候掌柜的就说只剩这一枚,现下竟被那少年抢了去,真真可惜!虽说他的性子很讨厌,但今晚多亏他出手,否则王增肯定会吃大亏,这一点还是值得称赞的。正在给主子梳理青丝的青枝瞧见主子拿着面具唇角含笑,笑问道:“姑娘可是想起那位公子了?说起来你们一日见两回,当真是有缘呐!”被打趣的苏音面色微窘,当即将那面具放在妆台上,再不碰它,以手而语,“我才不稀罕那样的缘分,我是心疼我的胸针。”“那姑娘可以与他直说,要回钱袋子,女扮男装而已,也不算什么大事。”乔装的确不严重,关键是她曾在那少年面前开口说话了啊!苏音不敢再多提,指了指茶盏,示意要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