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老爷和他爸是一锤子买卖,说好了之后就当从没见过面,现在他却违反约定,想多敲一笔钱,有一就有二,如果这次答应了,保不准今后还会找上门来。”“那就别说,”姚金芝此刻已经差不多冷静,扭头,对上洛光不明所以的目光,眸色冰凉,“邱翰林当年欠的债,如今让他儿子还,合情合理。”晚饭的时候,洛光走到餐厅,状似随意地举起那块百达翡丽。“郁少爷,这是佣人下午在花园发现的,您看……是您的东西吗?”这是一个很简单的试探。倘若郁简只是意外将表遗失在花房,必然会大大方方承认,可若他真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心中有鬼,则八成会为自己开脱,说表今天以前就不见了,或者干脆说被人偷了。方永新正陪邱翰林聊着天,注意到这边动静,脸上飞快掠过一抹异变,稍纵即逝。管奕深面露惊喜,连忙把失而复得的宝贝攥在手中,翻来覆去地看,确保没有污损之处。“谢谢你啊洛叔,前几天这块表突然不见了,我还以为再也找不回来了。”果然……夫人说得没错。郁简不除,便是他们二人的死期。洛光恭恭敬敬地鞠躬,弯下腰的一瞬,眼中杀机顿显。管奕深重新将表戴上左腕,连日来的不虞终于消散。回到自己房间以后,躺在床上美滋滋地擦拭着。门被推开。不用看,都知道是方永新走进来。他因为定情信物不见了,难过了好几天,方永新为了哄他,下班后便主动赶到邱家,还买了不少小东西,比这块表名贵的也有,但管奕深就是高兴不起来。现在好了,物归原主。既然已经回到他手中,那就说明并非姚金芝借机陷害,可能只是某个佣人一时起了贪念。但,偷就偷了,不拿去卖,反而扔在后花园,是什么道理?管奕深想不通,身边的床垫凹陷下去,方永新坐在床沿,长眉稍蹙,仿佛在消化一些信息。过了两分钟,突然问:“你害怕冒险吗?”管奕深先是一愣,预感到了什么,随即也坐起来。见他神色严谨,并不像随口一提,于是同样正了正表情,语调笃定:“只要是为了你,就不怕。”方永新似是没料到会等来这么一句好像告白的回答,眸色微滞,大脑尚未思考,嘴巴便替他问道:“为什么?”“因为喜欢啊,”管奕深耸了耸肩,露出一种理所当然的表情,“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的吗?谈恋爱的时候,上刀山下油锅,但凡你需要我做的,什么都行,只有一点不行……”话及此顿住,似乎突然触碰到某个关键,同样也是这些天,反复纠缠于胸的问题。睫毛低垂,几不可察地放缓了呼吸,极为罕见的,方永新的心竟也随之提起。沉默并未持续很长时间,下一秒霍然抬眼,一字一顿,斩钉截铁:“骗我不行。”“我来邱家的原因,我用的身份,甚至我叫的名字,全部都是假的,只有你和我之间是真的。”他深深望着面前的人,头一次,因为心底一抹挥之不去的疑云,而沾染了分分缕缕,不愿被对方堪破的脆弱。“所以,你会对这份‘真’负责,对吧?”方永新也无言地回望着他。放在过去,两人还未确立关系时,他必定从善如流地应承。然而这一回,却是极为艰难地点头,薄唇抿直,半晌吐不出一个字。管奕深勉强笑了起来。暂时不肯说也没关系,他相信迟早有一天,能做到真正的坦诚相待。倾身搂住方永新,目光错开的同时,嘴角弧度一并垮塌,将下巴埋入脖颈。发隙间清新的薄荷香一如既往,却挽不回沉沉坠落的心情。光线照不到的角度,眸色难以抑制地黯淡些许。方永新亦缓慢抬手,虚虚环绕住他,迟疑了许久都没有抱实。只因这一秒,从骨子里滋长出了动摇。他是否过于草率地给出回应,其实,根本就没有能力对管奕深好。热恋至今,这还是日子又无波无澜地过了几天,转眼到了周五,下班前,邱学逸悄悄把管奕深叫到了茶水间。“郁哥,今天我不回去吃饭了,你替我和爸报备一下,就说我留在公司加班,晚上直接到我哥那儿睡。”管奕深轻哼一声:“真加班至于这么偷偷摸摸的?老实交代,是跟某人出去烛光晚餐吧?”邱学逸惊讶地瞪圆了眼,都不用开口,“你怎么知道”这句话已然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