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游戏里传来一声嚎叫和脑子被吃掉的声音,在陈纪锋锲而不舍的干扰下,卫意终于输了游戏。“你……”卫意放下平板,没什么气势地瞪着陈纪锋:“……怎么这样。”“我怎么样。”陈纪锋好整以暇往嘴里丢进一颗坚果,得意地冲卫意一眨眼:“现在还不高兴吗?”两人默然对视一阵,卫意终于绷不住,败下阵来,“——没有不高兴了。”陈纪锋也笑起来:“这不就行了吗。”卫意失去全身力气一般倒在沙发上,手臂挡着眼睛,嘴角勾起一个无奈的笑容,嘟囔一声:“哥哥——”“唉。”陈纪锋随口应一声,“啪”一声开了罐可乐,“你哥在这儿呢。”卫意半晌没作声,过一会儿从沙发上翻身坐起,他浅色头发有点乱了,脸在温暖的灯光下白到几乎透明,眼眶的红不知何时早散了去。那双漆黑中带一点绿的眼睛,像永夜里一场梦中的绿色极光,明亮到几乎发烫地望着陈纪锋。陈纪锋:“这么盯着你哥做什么?”只看到他目光灼灼,不知道他心脏滚烫。想追你。卫意心想。※※※※※※※※※※※※※※※※※※※※哥哥可能就是那种,就算自觉地按着手不去撩,头发丝也会伸出去撩的那种人你觉得呢,卫意入夏的第一场暴雨不期而临。深重夜幕下,天像是被捅破一个窟窿,哗啦哗啦往外漏水。雷声伴随闪电在黑暗中接连不断,整个世界仿佛被暴雨淹没。又一声轰然雷鸣炸起,卫意吓得一缩脖子,手里的笔都写歪了一画。豆大雨珠砸在窗外上劈里啪啦地响。卫意没有开客厅的日光灯,只拧开茶几上一盏暖黄小灯,照着面前几张散落的曲谱。他抬头看一眼窗外大雨,发现窗户没有管牢,导致雨水从窗户缝里飞溅进来,已经把纱窗和边沿的墙壁打湿了。卫意忙起身去关窗。他望着窗外浓重夜色,心想哥哥会不会在这个时候还在外面工作?他正兀自担心着,眼睛余光忽然瞥到楼下出现一个身影,那人举着一把好像下一刻就要被吹走的伞,在暴雨中缓慢移动着。卫意眼神好,他扒着窗沿又仔细看了一眼,发现是住在他家楼上的徐婆婆。这位婆婆七十多岁,一人独居多年,瘦瘦小小,满头花白,连说话都细声细气的。这会儿卫意乍一眼在雨中看到她,差点吓一跳,他来不及去想这婆婆怎么大晚上一个人在雨里走,就拿着钥匙和伞连忙跑了下去。卫意一出门就感受到何谓狂风暴雨。他撑起伞跑出去,没走几步裤脚和鞋子就变得透湿。他也顾不得太多,踩着水坑几步跑到徐婆婆面前,把伞往老人头上一挡,“徐婆婆!”那瘦弱的老太太被雨淋得可怜兮兮的,大晚上也看不清事物,闻言朝卫意的方向看,“啊,你是——”卫意把她的肩膀往怀里一揽,摸到一手的水,心想糟了糟了,老人身体不好,万一淋生病了怎么行。他拿伞给徐婆婆挡雨,几乎拖着老人往回走。二人回到楼道里,卫意一蹬脚,楼灯应声而亮。一老一小一个比一个狼狈,卫意只出门这么一会儿,就被雨淋了满头满肩,身上的衣服全都打湿了。反而是一直拿伞挡着上半身的徐婆婆比他看上去要更好一些。老人一见他便笑起来:“原来是小意呀,好孩子。”“徐婆婆,您怎么一个人在外面走?”卫意抹了抹脸上的水,皱眉道:“天这么黑,雨又这么大,这太危险了。”“哎呀,我这不是去庙里拜佛么,谁知道忽然下这么大的雨。”“您坐出租车回来呀。”“出租车那么贵……”卫意没法,只得扶着老人往楼上走,“我送您回去。”台阶上湿漉漉的,卫意怕老人摔了跤,便搀扶着人一直送到家门口。谁知徐婆婆慢吞吞掏遍浑身上下的口袋,都没有翻出自家钥匙。“奇怪了,我的钥匙呢……”她又在挎包里找了一遍,念叨:“好像是落在家里了。”卫意傻了:“那……那您的家人有钥匙么?”“我儿子他们都住在外省,唉。”“那就要找开锁师傅了。”可是卫意压根不知道开锁师傅的电话,看徐婆婆这样子显然也不知道。卫意犹豫了一会儿,把徐婆婆的手一牵,“婆婆,您先和我回家。”卫意又小心翼翼把老人搀回自己家。他有点没主意,不知道大晚上该去哪里找开锁师傅,更不知道别人这会儿还上不上班。想了半天,只好拨通陈纪锋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