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做什么呢。”“睡觉,吃饭,看书。”卫意答,想了想,加了一句,“去蛋糕店拿了蛋糕,回家吃了一块。”陈纪锋的声音带上笑意,“吃蛋糕的时候许愿了吗?”“许了一个。”沉默半晌,陈纪锋低声说:“这很好。”卫意没明白,问:“什么很好?”陈纪锋回答他:“就算一个人过生日,你也会好好买蛋糕,认真许愿。这说明你很爱自己,就算没有旁人在,你也很关心自己。这很好。”陈纪锋笑着说:“这样我就放心了。”卫意怔怔看着陈纪锋。过了一会儿,轻声说:“可是……我不喜欢一个人过生日。”从前的每一个生日,他总是有人陪伴。从早晨睁开眼见到阳光,到月亮缀上夜幕的入睡前最后一刻,总有人陪在他身边。卫意没有告诉陈纪锋,他之所以大晚上抱着蛋糕跑去公安局找他,其实并不是自己所说的什么想给他吃蛋糕,只是因为白天的每一刻都太难熬了,一个人沉默坐在静谧空间里的时候,每一分对孤独的体会都让他想起从前,提醒他身边的人是如何一个一个离开他,反复播放他爱的人从列车上头也不回地下车离站,最后只剩他一个人坐在车厢里,数着列车继续前进时地面上倏然滑过的明灭倒影。他不大想对陈纪锋说这句实话。有些话若选择说出口就等同于选择脆弱,他不想变得脆弱。“所以我来陪你了。”陈纪锋伸出手,在卫意的被子上轻轻拍着,哄小孩似的,“心里好受些了吧。”卫意终于还是忍不住,对陈纪锋坦白道:“哥哥,你对我这么好,可是我总觉得,我好像是在利用你对我的好……”陈纪锋随口问:“怎么利用?”“我觉得,我是因为一个人太寂寞,然后你对我好,我就特别接受你的好。”“哦。”陈纪锋继续在被子上拍,“现在的小孩真不好哄在气温高到近似夏天的一段时间后,吴河市又一夜之间迎来了倒春寒。卫意原本都换了薄被睡觉,结果大早上生生被冻醒,坐起来后连打两个喷嚏,赶紧又从柜子里把厚被子抱出来。他出门时多加了一件卫衣,下楼时还是被冷风吹得一个激灵。卫意的生活开始渐渐步入正轨。除了好好吃饭,睡觉,定时晨跑锻炼,晚上失眠的频率减少,白天练琴的时间开始恢复到以往的五个小时,剩下的就是看书,听音乐,唯一经济来源是一份家教工作。最近小竹的妈妈还给他提高了每个小时的上课工资,卫意盘算过花销、收入和存款,觉得养活自己问题不大。他前几天刚拿了一笔不小的工资,原本想着请陈纪锋吃饭,再转念一想,记起来陈纪锋已经失联快一个星期了。卫意只好一个人去了家比较喜欢的餐厅吃饭,回去的路上顺便买了杯奶茶,他在排队的时候拿出手机,试着给陈纪锋发了一条消息。——哥哥,还在忙吗?这条消息如同之前的几条一样,发出去后便石沉大海。这次陈纪锋失去联系的时间实在有些长,卫意难免胡思乱想,等待回复的时间里总是会担忧,怕陈纪锋出了什么事。连小竹都看出他的心不在焉。“小意老师,我弹得怎么样?”小竹一曲弹毕,凑过来问卫意。卫意回过神来,看向小竹,“……22秒的时候有一个错音,你的左手按得太重,好几次盖过了右手的声音。重要的是,柴可夫斯基这首夜曲的格局你没有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