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很快有了回应,是道沉重的拖动声伴随铁制品哐当碰撞声,紧接着一道略微沙哑地男声响起,“拿着你们的东西滚,除非放我出去,否则我宁愿饿死。”果然是唐可心,我嘴角一抽,和家里人闹矛盾绝食威胁?受宠的孩子。清了清嗓子,我开口:“是我,杨青。”哐当声越响越激烈,唐可心带着哭腔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青哥!你终于来接我了,求求你快带我出去!”接我?这什么王子与公主的戏码?我被自己的联想搞得一阵恶寒。“为什么突然一声不吭消失?和家里人闹矛盾?不能自己出来?”对于唐可心的求救我无动于衷,在自个儿家里会有谁想害他?“我妈听说了我和你的事,她不同意我和男人在一起。让我和你分手,我不同意,她就把我关了起来。”唐可心的声音很急。如果不是我亲眼看到了他的日记本,白天还见过易中天,我几乎都信了。“你忘了?我们是合约,其实没有关系,你可以直接告诉令堂。”我最讨厌别人骗我,无论是出于善意还是恶意。“青哥……”唐可心的声音听起来像被丢弃的小狗,而我是丢弃他的主人,“我爱上你了,我爱上你了啊!但我知道你不会喜欢我,所以我只能用这种方法,哪怕一刻也好,哪怕是用钱去买,我都希望你能多和我待在一起。”很好,我最讨厌别人骗我,最痛恨别人用爱的名义愚弄我。自作聪明愚弄人的人必须受到惩罚。隔着门板我一字一顿道:“易中天。”室内响动戛然而止。唐可心最想隐藏的,最阴暗不可说的暗疮被我彻底挑破。“易中天是谁?”第三个人冷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背脊一僵,岑微雨?他怎么醒了!虽然我行事无所顾忌,大有把刑法踩在脚底的趋势,但不代表私闯民宅被主人抓个正着还能面不改色啊!况且我和岑微雨的合同上写明了,乙方不再见唐可心,公然违反合约,他会不会拒绝送张元英去治疗?要了命了,易中天还被他听见了。就在我头脑风暴思索怎么把事情糊弄过去的时候,岑微雨看了看我身后的门,沉声道:“跟我来。”我点头,麻木地跟在他身后。岑微雨将我带到二楼书房,打开灯,关上门。一晚上都在黑灯瞎火的环境中摸索,突如其来的强光让我眼熟酸涩难耐,搜了搜眼周,居然流下两滴生理泪。岑微雨默默将灯光亮度调低。适应之后,我终于能好好打量周围环境,先于视觉传达的是嗅觉,古朴的墨香味,书的海洋。四面墙体中间被挖空做成壁龛,依照高低次序摆满书,书房中间放了张长书桌。岑微雨推出两张椅子示意我坐,我开始打量他。白色丝绸衬衫,黑色休闲裤,架在鼻梁上的眼睛取了,显得比前次见面更加年轻,也更贴近我记忆里的人。他显然是个讲规矩的人,哪怕面对我这个不速之客也礼数周全。“坐,”岑微雨先坐下,随后点了点他对面的位置。我没和他对坐,提起椅子放在侧边,对着这张脸倒胃口。“什么时候发现我进来的?”我喝了口岑微雨倒的茶,直接点明。到了如今再不明白我真成傻子了,世上没那么多巧合,哪有我刚和唐可心说上话,唐可心家长就出现的?岑微雨没遮掩的意思,点头道:“从你爬墙。”这么早?我在他房间里盯着他看,他实际上是清醒的?这演技不去进军好莱坞真屈才。也难为他了,被陌生男人闯进房间痴汉样盯着看,还能淡定装睡。“他母亲心脏病复发在医院修养,我暂时照顾他。将他带回来之后,他始终拒绝进食。如果能见到你,事情会有突破。”“那么告诉我,易中天是谁?”岑微雨偏头,目光冷泠泠射向我。“为什么不来找我?”我向后躺,靠近椅背,没回答他的问题。他既然能查到张元英,想查出我家的住址肯定也是轻而易举。“不礼貌,”岑微雨沉默片刻。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我却诡异地理解了传达的意思,主人没给出住址,自己找上门来很不礼貌。等等?暗指我是无礼之徒?和他说话,句句带刺,稍不注意就被暗讽。心间升起微妙不悦感,我并不是容易动怒的人,但岑微雨却有本事,他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能轻而易举地撩拨我的神经。若有所思地看向他侧脸,因为这张脸?换了往日,谁敢当面夹枪带棒,我肯定二话不说抄起家伙先给他来记闷棍,但现在我心里憋着话,再愤怒也只能按耐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