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却因为上几家的利益一度退让,最后改为只对考进来的寒门子弟生效。不过堂考依旧是最有含金量的一场考试,前朝的几位宰相当初在堂考中都有不低的位次。即便是那些公子小姐,若是名次靠前,也算是在为家族争光。寒门子弟已在去藏云书塾的路上了,希望能在临考前再挤出一点时间,而此时,少年已捧着一本书,坐在藏云书塾之内了。他于寅时就已起身,在京城还是一片静谧时,他便到了藏云书塾了。本来睡得这般少,他应是会感到困倦的,可是他脑中却是一片清朗,再难入眠。已来回温习两遍后,外头才陆陆续续有了些脚步声,他们踏着晨露而来,为锦绣前程而搏。不过现在时候还早,也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人来了,但是因为太早起床,哈欠声此起彼伏。“哈——”小姑娘懒洋洋地边打着哈欠,边将一摞书册叠于桌上,碰撞出了细微的声响。听到后头的动静,少年几乎是在瞬间转身,眸里漾着些惊喜,又转变为丝丝缕缕的笑意:“你怎么来得这么早?”“哈——”许昭昭又打了个哈欠,眼角泌出些未睡醒的泪水,声音也因未全醒而糯糯的,听着让人想到入口即化的软糖:“今日是堂考之日,还是你应赌之日,当然要来早一点。”瞧着女孩困得都快要睁不开眼,头还一低一低地往下沉,几次都快撞到桌面,又迷迷糊糊地抬起来,睡眼惺忪,秦谨言心底几味交杂,既是有些欢喜,却也有些心疼。他状似无意地扫了一眼四周,见暂时只有他和许昭昭在这里,淡淡松下一口气,分了些余光看着许昭昭。女孩好久都没起得这么早,手中无力地拿着书册,尝试着去读,可没读几句,却又困意上头,下巴低压着,快趴到桌上时,又豁然清醒些,继续强撑着读书,来回往复几轮。终于要撑不住了,意识慢慢涣散,头一低,不受控制地砸向桌面。少年的余光倏然一紧,张开手掌,手背在下,垫在女孩将会砸向的那处。下一瞬间,一阵柔软袭向他的掌心,女孩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对,她实在是太困了,阖上眼,不一会儿便传出浅浅入眠的鼻息,似是很是舒服。秦谨言手臂僵着,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个动作就会吵醒了女孩,他半敛眼睑,趁着无人知晓时,慢慢看向正在熟睡中的许昭昭。女孩卷翘的长睫不似往日笑着瞧他时扑闪着,而是安静的落下。她粉嫩的脸颊也正贴着他的掌心,像是只悄悄休憩的小猫。窗外柳絮团儿缓缓被风吹落于地面,而后飘落于粼粼湖水面上,白絮与绿水相映,无人声喧嚣,竟是分外静好。不其然间,他的心跳得飞快,秦谨言仓惶地将视线转回桌上的书册,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不过这样也好,这些日子一直焦虑、紧绷的情绪也莫名被心跳声冲淡了。“嗒嗒嗒—”渐渐地,外头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一些小家族的公子小姐也快到了。秦谨言侧目看向还在熟睡的许昭昭,眸色渐深,透出些不舍,轻轻拨开女孩颊侧碎发,慢慢将自己的手掌抽了出来,眼中是自己都未发觉的小心翼翼。不知过了多久,许昭昭渐渐被身边的喧嚣声吵醒,揉着眼睛,缓缓坐起身来。天边拂晓的晨光明亮,透过树影而成的稀稀疏疏的阳光落在她的长发上,而少年清冷的背影就在她面前。补了一个小觉,模糊的意识总算清醒了一些。等缓过了那阵恍恍惚惚的劲后,女孩的脸蛋瞬间红了——说好要来早些去学习,结果自己却睡了个大半天。她悄悄探个头看去,秦谨言似乎根本没受影响,也没有困倦之意,反倒是她还没看多久,就趴在桌上睡着了。“准备堂考——”一个声音响亮的书童站在显眼的位置喊道。“众童生入试!”各个学生纷纷站起来,去往自己考试的地方。这也是藏云书塾堂考规矩的公平所在,考试时,是寒门子弟和大家族子弟打乱位子来考,以防舞弊。许昭昭不知道是不是莫阳秋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秦子轩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和秦谨言在一室内,而她却被调去了另外一室。“叮铃铃—”催促的铃铛声已然摇响,许昭昭也被迫起身收拾着东西,准备去她的考场。正巧一直捧着书未动的秦谨言忽然转过身,无声地抬眸看向她。明明他没有说话,可莫名间许昭昭觉得他的眼神有些可怜兮兮的,好像在期待着她说什么。许昭昭按捺着脸上的笑意,故意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低头收拾着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