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垂首见礼,道:“父皇,儿此次前来是想说一下四皇弟的事情。”“哦?”宋执锐这才将头抬起来,眸中似乎带了了兴味,“太子想说什么?”“儿发现四皇弟近来在食用隐幻丹。”宋承说完这句话,顿了一下,抬眸轻瞥了一眼宋执锐的表情,见他似乎没什么反应,才有继续道:“这种丹药因为它致幻的作用,在许久之前便已被明令禁止。儿初闻此时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可是又联想到四皇弟近来的举动,的的确确像是因为食用了这种丹药而引起的后果。望父皇明察。”宋执锐闻言搁下了手中的朱笔,两眼沉沉如墨,忽而笑了,苍老的脸上显现出纹路来,那是一种饱经沧桑之态,让人有些难以置信。宋承乍然想起没多久之前的父皇,那时是那样的意气风发,这才过了几年就如此?而宋执锐笑完之后又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叹了一口气,摆摆手道:“朕知道了。”语气中尽是疲惫之感。宋承又行了一礼:“父皇圣明。不过父皇的龙体要紧,我去将太医署的人唤过来——”宋执锐又摇摇头:“不必了。太子若是无事,便离开了,朕的身体朕自己心里清楚。”话毕,他见宋承仍旧站在原地没有离开,忽地眉头一动,问道:“太子还有事?”宋承知道自己若是不问,或许永远得不到答案,他咬咬牙,终是开了口:“儿还想知道一件事。还望父皇能告诉儿。”“何事?”“当年您在行宫避暑之时,来磬是否带人残害过六公主身边的人?”宋执锐眼帘一掀,睖向了宋承,随后站了起来,负手站在了他的面前,记忆却飘了回去,冷哼了声:“太子对这么久远的事情都感兴趣了?”紧接着,续而道:“你说的不错,当年宋清和身边的两个嬷嬷就是朕派来磬将她们残害了的!”这话说的极为压迫,像是宋执锐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也或许,这本来就全是他的责任。“儿能知道什么原因吗?”宋承的内心仿佛笼罩上了一层阴影,虽然心中早有预料,可听到宋执锐这么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也想知道那两个嬷嬷究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结果宋执锐又笑了,看向窗外。外面的光线覆在他的脸上,一半明媚,一半黑暗:“没什么原因。太子觉得朕想要处置一个人,需要什么原因吗?”宋承听到这话,不自觉握紧拳头,霎时浑身皆都有些凉。他想过宋执锐会解释,但是没想到父皇会说这样的话。这难道就是帝王?这一瞬间,他有些原本想问的东西更不愿问出口了。因为不论他问什么,宋执锐的这句话都能成为一个极佳的理由。“朕也老了,不想管这些了。朕之前对宋清和算不上好。正巧南齐的赵王心心念念着宋清和,朕和皇后也看过这个赵王了,确实是个良人,宋清和嫁过去不会受苦,而且还能让大胤和南齐世代交好,实在是一件美事。太子,你说对吧!”宋承双唇微抿,没有料到皇帝突然将话头转到了宋清和的身上。其实他之前便有耳闻这件事,可如今真真切切地听到这话从宋执锐的口中说出来,便又是另一回事了。可是,也就在那一瞬间,他敢肯定,他一点也不希望宋清和就此离开这里。不管这是出于对皇帝的话的逆反,还是什么。但是确实,方才皇帝那句话说完,他觉得挺失望的。毕竟父皇对他一直都很好,从不像对待别的皇子那样苛责,甚至有些无原则地信任他。他之前觉得父皇是天下最好的皇帝,可是现在他有些不确定了。……宋承出了宣政殿,与往常一般去了立政殿。长孙晚瞧见他神色之中隐隐含着些她从未见过的东西,不禁有些担心,连忙让采湘去煮了些他爱喝的茶来。“阿承,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不悦的事情了?我怎么感觉你有点没精打采的?”宋承摇摇头,唇角扯出了一抹笑来:“儿刚刚从宣政殿出来。儿听父皇说,您和父皇都决定将六妹妹嫁到南齐了?”长孙晚微微一怔,没想到他一张口就是这话,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嗯了声:“是。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件事?”“为何?”“我之前有打听过那个赵王,听说他是一个很好的人,而且容貌也不错。我上次特地让人对着那赵王画了幅画像,等下我便让采湘拿来给你看看。”长孙晚笑着,采湘听到了她这话,便立刻去边上的檀木柜子中取出了一幅画卷来,交给长孙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