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荣说完以后,他就明白了她的想法,“我都明白,也能理解你的想法。但是,你也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能泄露不该露的事情。”吴荣比了个“ok”的手势。“对了,你母亲的忌日快到了吧?”这句话,桂河犹豫了好久,还是说了出来。母亲的忌日,对吴荣就是个不能提的伤疤,吴荣的心脏猛地收缩一下。吴荣强笑两声,停下了吃面的筷子,起身离开自己的座位,到前台扫码结账。桂河紧跟在她身后,也起身走人。出了小面馆,走在小巷子,吴荣身前的夜色与路边的灯光,包裹住她孤单的影子,她仰头看看月色,好半晌又转头看向桂河,以平淡地口气说道:“是的啊,真的快到了啊。”不知不觉间,她母亲过世已经满一年了,她还清清楚楚地记得母亲躺在病床上消瘦的样子,也记得一年前悲痛欲绝的自己,但是,时间终会磨平伤疤。她当了一年孤儿,这不,也活得好好的吗?桂河紧了紧拳头,半晌说出声:“想哭就哭吧,不用强忍着。”吴荣抱着桂助理的肩膀,失声痛哭,她的哭声在这寂静的小巷久久回荡。“我有点想你了,妈妈。”妈妈吴荣的妈妈荣女士,是个坚强勇敢的人,是世界上最好的、最完美的妈妈。吴荣爸爸去世的早,荣女士作为单亲妈妈一个人抚养吴荣长大。农村干什么活儿都需要壮劳力,吴荣家里只有瘦弱的荣女士和小不点儿吴荣。翻地、刨地、播种、收割……都是荣女士一个人起早贪黑干完的。忙完了地里的活儿,荣女士还要去镇上打零工,给小饭馆刷锅洗碗,靠着微薄的薪水养大吴荣。日子过得艰难,缺钱的时候数不胜数,荣女士深夜里独自哭泣,不是没想过再嫁,可是再嫁害怕男方对吴荣不好,一想到吴荣活泼的小脸,荣女士仿佛充满了力量,擦干眼泪守着吴荣继续过日子。吴荣小时候日子并不宽裕,可是,荣女士还是会想办法把清贫的日子过的有滋有味。吴荣记得,小时候家里缺钱,过年没钱买大鱼大肉,吴荣看着隔壁小孩啃鸡腿,馋的哇哇直哭。荣女士没钱买肉,就买了二斤白糖,用糖水和着糯米面,团成一个个小团子,小团子上粘芝麻,放到油锅里一炸,就炸出了金黄的油果子。那油果子甜甜的,香香的,酥酥的,糯糯的,一掰开还会拉丝,咬一口满嘴流油,吴荣在梦里无数次梦见和母亲一起炸油果子的场景。吴荣的童年,虽然缺钱,却收获了荣女士满满的爱。吴荣抱着桂河,抬头看向城市霓虹,那闪耀的灯光是荣女士也见过的风景。“我和妈妈第一次来b市,坐的是火车。”桂河抱着她的手臂,微微紧了紧。“硬座。”吴荣声音哽咽,“学生硬座半价,省钱。”她那时候很激动,从来没到过这么远的地方,从没有见过这么繁华的都市。提前在网上查路线,看本地人拍的各色照片,掰着指头倒数着开学的日子。那时候荣女士没钱,但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出门,就打算送她上学。那时候两人贫穷又无知。荣女士为了省钱,兴冲冲买了两张硬座;“有座的。我们两个连在一起,不怕丢了。”“好的。”吴荣笑眯眯看着荣女士。荣女士把坐硬座出远门到大城市上学当成了一件大事:“你放心,妈妈陪你一起去。”没出过远门的两人,小看了硬座的威力和漫长的时间。她们两个运气不佳,位置是三人座的靠外两个,既不靠窗也不搭桌子,30多小时的车程,怎么坐怎么难受。吴荣的脚都坐得浮肿了,不得不到两个车厢之间的连接处站着缓缓。连接处都是吸烟的男人,洗手池那里有打地铺的乘客,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吴荣没出过远门,不知道怎么应付。荣女士大大咧咧,拍醒一个睡觉的男人,在他脚边寻了个能站人的位置。那里烟雾缭绕,空气并不好,荣女士担心吴荣一个小姑娘害怕,跟着吴荣在满是二手烟的连接处站了好久。味道不好闻。地方很拥挤。周围都是陌生人。吴荣最无助的时候,是荣女士和她一起渡过的,荣女士握着她的手,陪她站在连接处。吴荣大学毕业,刚拿到第一份工资不久,还没来得及给荣女士报喜,老家的叔叔就打来了电话。吴耀的爸爸用吴耀的手机给她打电话,在她拿到第一笔工资想着给荣女士买什么礼物的时候给她打了电话。吴耀的爸爸,按辈分算是吴荣的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