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梢眉翻瞭个白眼,正要骂她多管闲事,却见是水影儿,态度立马软瞭下来,得罪谁都不敢得罪这位倾城名伶,上海滩的风云人物。听说一年前一个小演员冲撞瞭水影儿,第二天就被人发现沉尸黄浦江瞭,传言虽不知真假,也足以让人心生畏惧瞭。
“哎呀,我是说著玩的,戴姑娘是我们的好姐妹,她死瞭,我们自然也是伤心的。”吊梢眉假惺惺地说。
“下不为例。”
水影儿转身,头也不回地走瞭,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哒哒”作响。
常昶又一次震惊瞭。
往常的水影儿,刻薄嘴毒是她的标签,傲慢难处是她的代名词,演技为零,能红全靠一张脸,所谓的“花瓶”是也,见人有难,不和别人一起落井下石就不错瞭,怎会挺身而出?
要放在以前,水影儿是最瞧不起舞女的,八成会说:“我和卖唱的怎么能相提并论呢?我可是大明星!”如今,连著装风格都变瞭——从以前的珠光宝气变成瞭现在的素淡典雅,如今的打扮,倒更像个大傢闺秀。
此时,炎曜站在二楼,盯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上瞭车,水影儿望著窗外,或明或暗的光线落在她的侧影上,有种沉静的美感。突然转头,问经纪人:“老常,炎曜到底是什么背景?听说他是下一任警务处总督查的人选,租界裡很少会要华人当督查吧。”
常昶舔瞭舔干涸的下唇,说:“炎曜来头可不小,他爸爸是上海滩有名的大佬炎白钰,妈妈听说是个英国贵族的女儿,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瞭。”
“他母亲是英国人?怪不得觉得他轮廓分明,鼻梁高挺呢。”
从外貌来说,炎曜无疑是十分出色的,俊朗,刚毅,有男人味,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隻是总不笑,绷著一张脸,给人硬邦邦的感觉。
“他们傢在上海滩很有权势,黑白通吃,不过炎曜不全是拼爹,个人也很有能力,刚上任就破获瞭一个大案,受到工部局的嘉奖。不仅如此,炎曜号称‘铁血探长’,手腕强硬,上次的大案与冲赢药厂的董事长儿子有关,可是炎曜二话不说,就将他押上瞭审判庭,任药厂的董事长怎么求情都不管用。”
“倒是个传奇人物。”水影儿颔首,又像想起瞭什么,“等等,炎白钰不是我们下部戏的投资人么?”
“谁说不是呢?下周日是炎老的生日,到时候政商界的名流都会来,你也在受邀之列,咱们得盛装出席,别给公司丢面子。”常昶有些累瞭,打瞭个哈欠道。
“好。”
常昶“咦”瞭一声,瞌睡都没瞭,“你之前不是最不喜欢参加这些交际晚宴吗?还说浪费和杜公子逛街的时间。”
说到“杜公子”,常昶突然捂嘴,自觉失言,这小祖宗以前听到这三字就像著瞭魔似的,不管不顾,非要跟在杜公子屁股后面,连事业都不理瞭。
水影儿却笑瞭下,很平静地说:“也许是重获新生,凡事都看开瞭吧,不过明天请帮我空出来,巡捕房应该会联系我。”
常昶瞭然地点头,没在意“重获新生”四个字,还以为,就是字面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