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口先生。”白延扛着他走到黄昏夕阳独有的金黄色暖光之下,柔和的残阳于她而言仍然有些刺目,“我们以前是朋友吗?”
“……算是吧。”
“那挺好的。”白延松了口气,抬着坂口安吾跑了很远,“我也很高兴能跟你做成朋友,坂口先生。你看,朋友来救朋友没有什么不对的吧?所以别再挣扎了我的朋友你脚后跟都快踹我鼻梁上了!”
白延带着她的朋友跑到一条街巷深处,这里是她和野际飒事前约好的交接地点。她正准备带着坂口安吾翻过墙去的时候巷口忽然传来一声枪响,子弹恰好没入她身侧的墙面。
她讶然转头,追来的人是满头大汗的樋口一叶:“白延小姐,请您立刻停下并放下您手里的人质,马上跟我回去!”
竟然没有大范围围捕?
白延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再开口时竟有些怜悯:“……但其实你来时甚至不知道你领到的任务究竟是什么性质吧?”
说完她趁樋口一叶愣神的工夫,手臂一挥将坂口安吾丢到了墙的另一边。
坂口安吾惨叫一声,掉进了巷尾墙外的垃圾堆里。墙外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杂声后摩托引擎声很快响起,是有谁骑着摩托车带着坂口安吾离开了这里。
樋口一叶见她竟然真的当着自己的面救走了特务科的人,不由得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您竟然真的……既然如此,我一定要把您带回去!”
“我真的什么?真的背叛了黑手党、与特务科有染?”白延摊了摊手,“你说要把我带回去,意思是你不敢把我就地处决吧,明明我犯的是足以被就地处决的重罪?”
樋口一叶又愣住了。
白延叹了口气:“行了,大家都没必要动真格的。我会乖乖跟你回去的——其实你真正的任务是死守在此拖延时间、等那个真正抓得了我的人赶过来对吧?”
此时太宰治或者别的什么人应该已经前去侦探社迎接织田作之助了,樋口一叶要等的人自然就是织田作之助。白延略叹了口气:森先生不会无缘无故派织田作之助这个“边缘人”来抓捕组织的叛徒,很显然是太宰那头已经把她两年前的任务对象和目的原原本本透露给了森先生。
想通了这些的白延在巷尾的杂物堆里找了张油布铺在地上,盘腿坐了下来:“哎,接下来我应该会被关起来吧?”
樋口一叶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她持枪对准了气定神闲坐在巷子深处的白延:“可是,一旦背叛罪名坐实,是要被当着所有人的面处死的……您到底为什么……?”
“唔,该怎么说呢。”白延朝她哈哈一笑,“为了补救我以前没能真正完成的任务、为了大家都能有个美好的明天吧?虽然听起来很浪漫很光明像什么正义的伙伴似的,但仔细想来我好像只是个连只需杀人就好的黑手党都当不好的半吊子而已呢。”
樋口一叶沉默了几秒。
白延叹了口气:“话说,芥川现在在干什么呢?”
巷子里的二人等了没多久就等来了织田作之助。
他赶来时十分匆忙,衣摆上不知为何还挂着几根白毛:“白延小姐你怎么样了……哦没打起来啊?那就好那就好。”
白延走到他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是虎毛吧?怎么织田作你跟我弟弟打起来了吗?”
织田作之助没介意她喊他时忽然舍了敬语这件事,只是从腰后掏了捆绳子出来绑住了白延的双手:“噢,我要离开时你的弟弟问我去做什么,我念着他对我的善意说了实话,不知为何他便同我打起来了。”
“嗯?能不能问一下你是以什么方式什么口吻说的这番实话?”
“啊?”织田作之助绑她双手的动作不由得停了停,迷茫地回忆起来,“噢,当时我说:敦君你千万不要激动,我只是去把你姐稍微绑一下交给太宰治象征性拷打审问一下而已,没问题的,很安全的。”
“……织田作你真的没有觉得这番话听上去确实很危险吗!”
——最终白延还是被带回黑手党关进了地牢,整个过程她都没见到此事的主谋之一太宰治。
牢门关上的时候白延喊住了准备离开的织田作之助:“说起来织田作你把孩子们放哪了?你现在要帮着太宰做事,应该不能把孩子们放在身边吧?”
织田作之助谨慎地思考了几秒:“虽然之前太宰嘱咐过不能透露给你任何细节……但孩子的事说了应该无妨吧?我让咖喱店的老板暂时闭店休息了一阵子,把孩子交给他照顾了。”
白延略一思忖:“也行。你要是有空的话回头再找一趟我弟,让他去看着点幸介他们——他虽然讨厌黑手党,但孩子们的安全他一定会去关心的。”
织田作之助愣了一下才道:“……好。”
白延又朝他笑了笑,便进去坐着了。
“……白延小姐。”
本来准备离开的织田作之助想了想,还是回过了头,“之前太宰介绍你同我认识的时候,我完全没想到你和太宰竟然会针锋相对到这个份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这些事是……因我而起吗?”
“当然不是。”白延歪头笑了,“是我上次没能把事情做好,所以回来补救一下。其实只是中间按计划失去了点记忆罢了,没关系的很快就能按计划想起来了。”
“按计划失忆……所以,接下来白小姐准备怎么办?”
白延立刻警觉起来:“怎么了是太宰叫你来套话吗?”
“那倒不是。”织田作之助赶紧摇头,“我只是想知道我能帮你些什么,以及如果我以前真的为你所救,那或许我能唤起你记忆中最后的残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