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婆子见祝棠上来,齐齐停了手,朝老太太看去,等老太太吩咐。老太太冷冷瞥了祝棠一眼:“这是愿意说了?”祝棠咬着牙摇了摇头:“祖母,您打我吧,打我,小喜她什么都不知道。”“打,一起打。”老太太冷漠出声。得了吩咐,几个婆子对视一眼,她们既不敢用力,又不敢不用力,可即使只是半力的板子打下去,那也不是人能受的。板子闷声打在人身上,一下又一下,听得周围的丫鬟大气也不敢出,秋红看了一会儿,实在有些瞧不下去了,上前劝道:“棠姐儿她有心疾,恐不能再这般打下去了。”“我看平日便是纵着她了!竟敢与人私定终身,还不知是个什么浪荡子!”老太太心中越发气,却也知祝棠身子不好,摆了摆手道,“带她下去看看还是不是完璧之身。”话音一落,老太太身旁两个贴身的大丫鬟上前,半馋半拽着祝棠往内室里去,将人按在了小榻上,一把掀开了她的裙子:“四小姐得罪了。”祝棠只觉得此刻身上火辣辣的疼,却不及心底的疼万分之一,她躺在榻上,像一件私人物品一般,被脱光了衣裳,肆无忌惮地打量与检查。不知过了多久,她身上的衣裳被重新套好,可她的眼泪也要哭干了,躺在床上如同死尸一般一动不动。老太太不会任由她躺在此处,得了答案后气也消了不少:“带去祠堂关着去,什么时候愿意说了,什么时候放出来。”祝棠躺着仍是不动,她感觉有几个丫鬟要上前来扶她,立即像被点炸了一般,双手不停地挣扎:“别碰我!”她从小榻上滑落下来,发丝凌乱,双目红肿,踉跄着往前方走去,一步一步挪向祠堂,直至进门的那一刻,轰然倒地。-祝棠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四处都是浓雾,她朝前奔去,怎么跑也跑不掉,像是遇到了鬼打墙,每一次都会回到,那个冰冷又暗黑的地方。不知过去了多久,她听见身旁好像有人在说话:“秋姨娘,为何不将此事告知与老夫人。”“一来老太太年岁大了,听不得这样的事儿,二来,仅凭那丫鬟一面之词,恐怕老太太也不会信。”什么事儿?为什么祖母不能听?她挣扎着要起身,却好像被什么东西扯着往下坠,怎么也睁不开眼,继续昏睡过去。又过了许久,她感觉眼前亮了起来,缓缓睁开眼才发觉自己躺在床上,她想起身,却浑身疼痛得起不来,只能躺着,呆呆地望着门前的珠帘,等着人来。外头传来声音,她刚要开口喊小喜,进来的却是一个她没见过的陌生面孔,她哑着嗓子问:“你是谁,小喜呢?”“回小姐的话,奴婢名唤小影,小喜被关进柴房里了。”小影说完,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她一眼,“老夫人说了,您身子差不能关禁闭,便让小喜去替,您什么时候愿意说了,她什么时候将小喜放出来。”祝棠无力地躺回床上,她还不如不醒过来。“小姐,您该喝药了。”祝棠侧过身去,不看她,恹恹道:“你去与祖母说,若不将小喜放出来,我不喝药也不吃饭。”“如今竟为了个婢子要与祖母作对了。”老太太杵着拐杖从屋外走进来,“你若执意如此,我只能将小喜腿打断扔出府外。”祝棠毫不犹豫道:“那我这条命,不要也罢。”“养了十几年,竟是养出个白眼狼来了。”老太太被气得几乎要昏厥过去,“好好,从今日起,你便待在你这屋子里哪儿也不许去!”老太太说罢,垂泪转身离去,她身后跟着的秋红叹息一声,只道:“棠姐儿,你这回是真伤了老夫人的心了。”祝棠咬着唇,半点儿声音也不出,祖母对她疼爱有加,可她是人不是泥塑,不是任由旁人捏捏便能成为她们想要的样子的,她也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情感。她并未要与三哥昭告天下,她只是想这么守着都不成吗?身后又传来小影的声音:“小姐,小喜已经被放出来了,您快些把药吃了。”她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又躺在了床上,如今这场面不是她想看见的,相互胁迫得来的暂时安稳,总有一日是会坍塌的。可府中的人轮番上阵,都来劝说她,没有一个人在意过她的感受,没有一个人在意她的情爱嗔痴,他们只想让她按照既定的路线去走,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在世家中也莫衷一是。她格外地想念三哥,不知他什么时候才回来。等了两三日,一个晴天的傍晚,她坐在窗边看晚霞时,祝柳终于回来了,他几乎是跑着进门的,看起来有几分狼狈,他一进门就看见窗边那个瘦弱单薄的背影,他顿了顿,上前揽住她的肩膀,声音有些颤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