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犹豫不安,“可是……”她望了望院里沉重毡帘遮掩的殿门处,“皇贵妃娘娘的大?恩大?德,不好生谢过妾身实在难安。”
舒果笑了笑,望着?一边的谢铃音片刻,声音放轻了许多?,“天下百姓皆是皇上的子民,大?将?军在边关镇守,他的孩子自然也是皇上的孩子。我?们主儿身为皇贵妃,虽说如?今主领后宫,但毕竟还是后妃,要做的事情自然是让皇上安然无忧的事情,其他的旁事,都不是最要紧的。”
这一通话说的谢铃音头昏脑涨的,只?觉得舒果仿佛在撇清关系一般冷淡,半分没有以恩相挟的姿态,话里?话外都是‘你们这些?事情都不要紧,不要来打扰了’的意思。
谢夫人听罢立刻探究一般看向舒果,舒果沉稳的笑笑,仿佛什么隐含深意的话都没说。谢夫人顺眉敛目,顺从称是,“妾身晓得了,劳烦皇贵妃娘娘了。”
皇贵妃未必不想让她们二人进?去,可她已经在妃妾上做到顶了,在牵扯前朝太过惹眼难免惹人非议,恐怕会引来皇帝的猜忌。
回去的路上,谢铃音不停的追问,谢夫人低斥说:“不要给娘娘添乱。”
因着?此番谢铃音惹出的事端,威远大?将?军多?次奏请回京,皇帝拒绝了四五回,终于在年底松动口风准许其回京过年,派遣去接替大?将?军的则是皇帝的心?腹。
谢铃音听话的没有再多?去打扰皇贵妃,但还是会偶尔到宫门口磕头请安,没出意外的是皇贵妃真没让她进?去过。
内务府总管新上来的是个姓黄的,六宫皆知此人是皇上的人,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当起了鹌鹑,好生安分了一段日子。
赫连杳杳瞧着?内务府来送东西的只?多?不少,微微一笑道?:“劳烦黄总管了。”
黄思敏客气的笑笑,“娘娘哪儿的话,您为六宫事宜日夜操劳才是真的辛苦。皇上啊心?疼您呢,波斯进?贡的蝉纱锦统共就五匹,皇太后那处送了两?匹,这剩下的三匹都给您送来了。”
“还有这些?个首饰,名?字可就拗口奇特了,您听奴才为您一一介绍。”
赫连杳杳失笑,耐着?性子一一听过,又细细打量这些?托盘,“是精心?些?,皇上有心?了。”
“不过,不用往里?头抬了,浮云宫已经修建好了,就都送去哪儿罢,左不过本宫不日便要搬过去。”
“嗳。”黄思敏挥了挥手,指挥那些?个小太监门把?沉重的东西搬出去。
赫连杳杳端坐着?,含笑询问:“黄总管,皇上可还好?”
黄思敏刚从勤政殿出来,便首先带着?大?批大?批的贡品去各宫,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见皇贵妃如?此问,黄思敏不免觉得这女人呐,无论坐的有多?高,心?里?惦记的到底还是自己的男人。
脸上的神情恭敬了些?许,黄思敏不卑不亢答曰:“皇上还在处理?政务,勤政殿偏殿守着?好几位大?臣,许是事物重大?,几位大?人都没有出宫去,皇上遣人到御膳房统一做了膳食。”
这话的意思就是皇帝要留臣子一起用膳,晌午不会回紫宸殿跟赫连杳杳一道?用膳了。
皇贵妃和善一笑,微微颔首转了话题:“这到了年下,内务府定然好一阵子忙碌。”
黄思敏笑了笑,不知道?该不该接话。
“宗亲女眷们的赏赐,该有的都要有,万不能出了岔子。”
这是在…不满皇上将?内务府大?权捏到了自己手里?,让皇贵妃丢失了最大?的一块统治权,关于宗亲子嗣女眷的事情上,本该由皇贵妃去办。
黄思敏的笑变成了干笑,“自是不会的,奴才有拿不定主意的,可就要叨扰皇贵妃娘娘了。”
皇贵妃不在意一笑,“其他的便罢了,这有一人不得不在意。”
“端王尚未娶妻,院里?连个侍妾丫头也没有,更别?说侧妃了。”
甫一听到端王这二字,黄思敏脸色细微的变了,他不着?痕迹的将?腰身更弓了几分,他都分不清皇贵妃忽然提起端王真的是无意间的关心?,还是别?有用意的试探。
“可虽然如?此,该赏下去的也不要少了,省的日后端王忽的有了心?上之人,还要现收拾。”
黄思敏低头称是,整个人看起来恭敬臣服,皇贵妃的声音从上首传来:“既如?此,下去罢,浮云宫的事物仔细打理?着?些?。”
目送黄思敏的身影远去,赫连杳杳微微眯起眼眸,眉梢泛过一丝闲适。
重生的端王萧陵川肯定不可能什么也不干,即便他如?今知道?姜听容不愿意嫁给他…不,相反,他更能激发起夺取帝位的决心?,只?不过这份决心?里?,到底有几分是因为姜听容就说不好了。
毕竟夺权造势的人,最爱寻找正当理?由充当自己野心?迢迢的遮羞布。
黄思敏,正是萧陵川的第一步棋。
第一场雪的落下,彻底拉开了冬日的帷幕,皇帝封笔,举国休憩欢庆过年,各宫都挂上了红灯笼。萧霁川亲自写了福字,送去给了各宫贴上。
大?将?军的车马也是此时抵达了京城。
是夜,谢铃音本想偷偷去吓父亲一把?,却看到母亲将?门窗关得死死的,扯了父亲在房内小声说话,气氛格外凝重严肃,谢铃音顿时顿住了想去巴拉窗户的手。
母亲细细密密的声音低低传来:“……虽说如?今主领后宫,但毕竟还是后妃,要做的是让皇上安然无忧的事情,其他的都不是最要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