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林道首不免隐隐有几分担心。只不过他现在太入戏了,俨然以远思第二大股东自居,却浑然忘了一点,宋国武可以对付洪东旭,也可以背叛倪流,还有另一种可能却是在洪东旭的威胁解除之后,宋国武的枪口会坚定地对准他的额头!
一周后,盛世别墅项目正式破土动工。
盛世别墅项目和王树斌的碧海蓝天项目,相距不超过五百米,由于是山地地形,地势起伏,盛世别墅项目地势略低,抬头望去,碧海蓝天售楼部的几个大字居高临下如在眼前。
倪流、黄文旭和吴小舞、兰姣参加了开工仪式,兰姣在简单停留了片刻之后,就悄然溜走,和王树斌的秘书刘小花见面去了。
开工仪式热闹非凡,盛夏请了不少工商界的名流,以及主管的政府官员,在例行的讲话过场之后,再象征性地铲上一锨土,然后鞭炮齐鸣,鼓乐喧天。
随后,倪流一声令下,在数十辆推土机的轰鸣声中,一座土山在短短一个小时内拔地而起,高度超越了碧海蓝天售楼部,如果从山前大道路过,土山正好连碧海蓝天几个大字遮挡得严严实实。
送走政府官员和工商界名流,盛夏要回项目现场的时候,一转身愣在了,她站在山前大道之上,眼前盛世别墅的土山正在缓缓升高,而碧海蓝天因地势稍高,似乎力压盛世一头的景象因为土山的出现而瞬间逆转,成了盛世风生水起而将碧海蓝天狠狠地踩在脚下的态势。
盛夏愣了片刻,忽然开心地笑了,一直以来地势问题让她心里有一个大大的疙瘩,但地势是依山而起,她不可能拿出愚公移山的精神搬山,没想到,才一开工,倪流就以人造土山的神来之笔化解了她心中的郁积之气,怎不让她喜出望外?
行,倪流真行,她没看错人,盛夏一扬手:“告诉倪流,再在土山上面立一座石碑,上面写上盛世别墅……”
手下答应着,还没有来得及打出电话,不远处的土山上,一座吊车吊起一座大大的石碑,稳稳地落在了土山的山头上,石碑上“盛世别墅”四个闪亮的大字,在阳光下神采飞扬,闪亮了盛夏的眼睛。
如果说土山的杰作让盛夏惊讶之外还有惊喜的话,那么在她刚想到石碑之时,倪流的石碑就从天而降,就让她深信不疑地相信了一点,和倪流合作,绝对是她近年来做出的所有决定中,最英明的一次。
“知我者,倪流也。”盛夏双手抱肩,对比了一下盛世别墅四个大字和碧海蓝天四个大字的高度以及字体大小,最后得出结论,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盛世别墅四个大字无论高度还是字体、颜色以及气势,都超过了碧海蓝天。
盛夏心满意足地哈哈大笑:“王树斌,等着吃灰吧。”
王树斌此时正站在碧海蓝天销售部的五楼,俯视盛世别墅的开工仪式,一开始他还面露轻蔑的笑容,嘴角甚至流露出一丝讥讽,等土山突起石碑从天而降之时,他终于脸色大变,怒气冲冲地一拍窗户:“明摆着欺负人。”
“当然是要欺负人了,就是要压你一头,老爸。”王亚内站在王树斌身后,歪着头,嘴里叨着一根烟,烟没点着,吊儿郎当的样子很欠揍,他的目光一扫,落在了倪流身上,哇地惊叫一声,“老爸,我说是谁想了这么一个损招,原来是倪流。”
“倪流?”王树斌顺着王亚内的手指一看,果然,人群之中有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正在坐镇指挥,他在阳光之下的身影十分矫健,充满了勃勃生机,不是倪流又能是谁?
“还真是他!”王树斌顿时双眼冒火,“我还以为远思承建盛世别墅的消息是传闻,没想到是真事,倪流真和盛夏同流合污了?这小子,真是阴魂不散,怎么处处和我作对?”
“和你作对就对了,老爸,这小子还敢直接打我的脸,现在更是蹬鼻子上脸,又来打你脸了。我猜他和盛夏合作,就算不赚钱也干。为什么呀?为的就是拿盛世的钱砸死你呀。”王亚内添油加醋外加煽风点火,“我看呀,碧海蓝天别墅肯定要赔钱了,倪流会不要命一样往盛世别墅里面砸钱,反正不是他的钱,砸到最后,砸得碧海蓝天一套房子也卖不出去为止。老爸,你退休之前最后一个重点项目,就要被倪流搞砸了。”
尽管知道王亚内的话是胡说八道,做生意没有赌气砸钱的道理,倪流也是生意人,赔本生意绝对不会做,更不会为了打败碧海蓝天而胡闹一气,但王树斌还是越想越气:“好呀,倪流有本事就放马过来,我看他能上蹿下跳几天?他的产业园项目还在停工之中,什么时候开工还不一定,超过了交工日期,他光是违约金就要赔偿两个亿,他赔得起?他都自身难保了,还想借盛世的手对付我?别做春秋大梦了。倪流还想让我替他出面摆平产业园的地皮问题,哈哈,他敢和盛夏合作对付我,就得想到后果。”
“老爸,不帮倪流出面摆平产业园的地皮,只是被动防守,现在的情况是应该主动出击。”王亚内扔了烟,吃了一个口香糖,一边咀嚼一边说,“现在远思一分为二,石门一半襄都一半,留在襄都的股东有洪东旭、唐简水、宋国武,还有林道首,林道首就算了,老奸巨滑,估计很难为我所用,剩下的三个人,都可以成为反制倪流的棋子。”
“嗯?”王树斌一时惊讶,什么时候他不学无术的儿子变得这么聪明了,难道说在计谋方面,王亚内有天赋?
当然,王树斌不会将王亚内天生一肚子坏水说成在整人方面有天赋,他还是愿意将其整人天赋形容为计谋,甚至连阴谋这样的字眼都不愿意贴在王亚内额头上。
可惜的是,王亚内并不理解王树斌的良苦用心,他嘿嘿一笑:“要说比心眼耍阴谋,我不比倪流差,在学校里我就是整人专家,最会诬人清白了。老爸,吴来说了,如果你出面说服洪东旭、唐简水和宋国武几人转让他们名下的远思股份,他会出资收购几人名下的全部股份,你可以看看,洪东旭现在持股百分之十四,唐简水持股百分之二,宋国武持股百分之五,据说远思大厦宋国武名下百分之三十五股份要置换远思百分之十的股份,那么宋国武持股就会是百分之十五了,三个人加起来总数是百分之二十二!吴来全部收购后,就是远思第二大股东了。这样一来,倪流背后被捅上一刀,肯定会生不如死。”
远思股权结构大变,倪流重新调整了远思的股权比例一事,王树斌当然清楚,宋国武名下远思大厦的股份和远思股份置换的事情,他也略有耳闻,只是没想到吴来会对远思这么大感兴趣,如果真如王亚内所说,吴来愿意现在蹚远思这滩浑水,倒还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这事儿……有谱?”出于对自己儿子不信任的惯性,王树斌还是将信将疑,“吴来就这么看好远思的前景?”
“当然了,吴来说了,现在收购了远思的股份,以后肯定可以升值。他还说,你和远思作对是好事,给了他低价买进远思股份的机会,不过你早晚会一败涂地,然后远思会一飞冲天。对了老爸,吴来还说你是萧何,是什么意思呀?”王亚内在整人上面表现出了灵光一闪的天赋之后,又回到了愚笨的状态。
“滚蛋!”王树斌勃然大怒,敢情说来说去,吴来是想借他的力低价买进远思的股份,然后再踩着他失败的尸体等远思反弹,还讽刺他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没想到他的笨儿子连这话都没听出来,还当好话了,太笨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