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然莫名奇妙又遭了一顿训,回房一看,房中竟是乱糟糟的,衣裳用具凌乱着散落一地,他怪异道:“这是怎么了?”无人回应。是发脾气,胡乱扔东西么?但又不是清嘉的作风。宋星然悄声入内,里面更乱,清嘉坐在地上,巴着床沿,好似在收拾东西。清嘉也是焦头烂额,一去半年,吃穿用度都要考虑,各式药品更不可少,她越收拾越觉得这是一把苦差事,心中踌躇非常,但自家婆婆热情高涨,指挥了许久,整个和风院兵荒马乱的。清嘉悄悄问了容城身边的月影姑姑,才知道,昔年容城郡主便有过类似举动,跟着郡马偷偷上了前线,回了京城才喜结良缘的。清嘉沉默了。容城郡主走后,她坐在一地狼藉中,生出了被人赶鸭子上架的无奈之感。忽地听见脚步声传来,落地声比听雪的更重些,是宋星然回来了。她心头一惊,满屋都乱的,被他发现了又少不了一顿吵,余光瞥见一件银鼠皮的披风,是男子的制式,大约是被容城郡主翻出来的,当即伸手拽过来,佯装叠衣服。“清嘉?你在作什么?”清嘉回头,装出错愕的模样:“你怎么回来了?”往常他大约晚膳前,才会到家,现在不过申时初,太阳还老高呢。宋星然原是想着,早些回来陪陪清嘉,但他没有回答,眼神扫着地面的狼藉,无声发问。清嘉站起来,抖了抖手上的披风:“我在与你收拾东西呢,你瞧,这件披风厚实暖和,或许能用上呢。”宋星然恍然大悟,原来妻子翻箱倒柜的,是在为他收拾行装。清嘉接受了他要离京,且并未胡搅蛮缠,很快情绪便恢复稳定,更是为他考虑起来,当下心底暖熨。他将清嘉捞入怀中,叹道:“你无需如此操劳,我的行装,宋谅会打点准备的。”清嘉贴在宋星然心口,他的心跳声是平稳的,没有一点慌乱,她顺从地接受他的拥抱,点了点头。宋星然拂开桌面上凌乱的物件,将她抱起,放了上去,他略俯下身,圈住清嘉后腰,与她轻吻。她唇瓣微微发肿,被他犬齿一点点地磨,好像破了个小口,他舔过去,尝到一点微甜的血气,许久才停了下来。他凝视着清嘉,摸了摸她柔软的面颊,柔声交代:“我走之后,你便少些出门,在府中乖乖呆着,若出了事,尽管找母亲出头。”好似在逗雀儿一般。清嘉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宋星然从未将她放在“妻子”的位置考虑过,他们经历太少,感情太薄,信任也是寥寥,或许容城郡主是对的,一起去西北,或许会有变化也说不定。——次日,宋星然与家中众人共同用了晚膳,便准备出发。此行将兵分三路,前后两队皆是护卫,将宋星然乔装的商队夹在中间,探路的前锋部队晨早已出发,宋星然趁着星夜急行赶路,白天反倒减缓速度,全是障眼法。至于朝堂之上,他告了病假,说是生了凶险的急病,命悬一线,连皇帝都派了国师为他作法。如此,才好避过冯凭耳目。宋星然一一与祖母、母亲、妹妹话别交代,只有个清嘉,泪眼汪汪地盯着他,宋星然真是觉得心神都乱。他揉了揉女子嫩生的面颊,泛出一圈红来,水杏眼濛濛,显得愈发稚气可怜,他叹声,吻在她眼角的泪痣上,轻轻的,月影一般温柔,他喃喃嘱咐:“你乖乖的,我很快便回来。”宋星然捏紧了清嘉的腰,要长久看不见她的想法此刻分外明晰,后知后觉的不舍翻腾汹涌,亲吻也变得野蛮起来,修长指骨往裙衫内探,勒出浅浅的印痕。清嘉心里紧张得要命,她这厢与宋星然上演依依惜别的戏码,外头却在紧锣密鼓地盘点人马。宋星然办事滴水不漏,出行前还命宋谅等几个心腹一一检查车马以及扈从人员,还是拿着画册比对的。她将宋星然送走,要即刻奔去换衣易容,时间非常紧迫。清嘉心里发苦:他怎么磨磨蹭蹭的,车轱辘话翻来覆去,却还不走,如今还……她心里很唾弃,偏偏他灼热吐息喷在脸上,她人都有些熏然,撑着理智去推他的手,仰着脖子往后倒,堪堪将二人距离拉开,她喘着气,问:“你是不是该走了。”宋星然心里忽然生了怨气,怎么要赶他走似的。他又使坏地去咬清嘉。若非漏更恰逢事宜地发出响动,宋星然怕一时半会不能善了。他不舍地放开怀中人,却见她胸口与脖子都是一片绯红印痕,双眼发热,却终究还是忍着理智,替她掩好衣襟,终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