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对宋蔚然道:“若你记挂他们,每月十五,我同你一道去桃花庵。”这几乎是完美无缺的的答案,连金铃儿都无法辩驳,酸溜溜地想,难不成这位祝小姐,真是天仙不成,生的美丽不说,没脾气人似的,又温柔又良善。但一想起曲烟波哀怨的模样,她心中天平又倾斜。真这么好,为何要将信国公抢走,为何要拆她人姻缘。也罢,去慈幼局也行,虽离祝清嘉远了些,但总归能光明正大接近她,伺机再动。便磕头谢道:“多谢小姐。”清嘉见他们终于消停,很真心地笑了,才想起问人名讳。萧牧望着清嘉,认真道:“小姐,我叫萧牧。”生父替金铃儿取的名字,她已不想再提,她略停了一瞬:“我叫,萧……铃。”清嘉眉眼弯弯,温柔赞道:“声若银铃,此名甚好。”说罢,便在听雪的搀扶下离去,她姿容虽款款的,步伐却细碎,略显着急,可见对此地是十分厌倦。高楼之上,见这闹剧退去,李炎支着额头,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呵欠。宋星然恰推门而入,见他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微皱了下眉,隐有忧患:“你昨夜又不曾睡眠?”李炎患有失眠之证,夜里不得安眠,时常头疼欲裂,故此他眼下有一圈青黑,不喜晒太阳,肤色似雪苍,偏天生嘴唇红艳,瞧着鬼气森森,有些妖异。这也是为何,人人似都惧怕四皇子的缘故。李炎眼睑略动了动,懒懒道:“方才我见着一出好戏。”宋星然哼了一声:“什么好戏?今日你进宫,瞧见大皇子被斥责了?”大皇子正妃乃是赵严嫡长孙女,近来皇帝总挑赵严毛病,故此连带着对大皇子也厌烦几分。“倭瓜出丑,并无新意。”大皇子身量不高,李炎私下都唤他倭瓜,十足毒舌。“那好戏是什么?”李炎饶有兴致地笑了笑:“适才你那未婚妻,才从这街上走过。”“清嘉?她怎会来此。”宋星然语速快了几分。李炎将方才之事复述一番,点评道:“你那小未婚妻,看着柔柔弱弱的,却不好糊弄,进退得宜,气度娴雅,是能当宗妇的料。”她自然是好,宋星然从来都知道。便是他自诩尖酸一人,都觉得清嘉十分完美,至多一条,眼泪太多了,说下便下,他也常觉得无可奈何。但好友对清嘉赞不绝口,宋星然心中忽然有些不适,啧了一声,说出的话竟不自觉带了些酸气:“我的夫人,你瞧那样仔细作什么?”李炎啧了一声:“还未过门呢。”他笑容更甚,故意道:“若非父皇将她赐给你,我倒不介意娶了她。”瞧瞧,说的是人话么?但若从前的宋星然,从来觉得女人如衣服,娶妻更是麻烦,如今李炎的话竟让他恼火,他顺手抄起眼前的果子,不留情面地朝李炎扔了过去,口气冷然:“你想都别想。”李炎眼疾手快地接过,又咬了一口,才道:“难怪呢。”宋星然斜眼瞧他,口气不佳:“难怪什么?”李炎口中含着果子,语调不清,听起来便很有阴阳怪气之感:“难怪请你来云琅阁,推三阻四,总不愿意。这还没娶进门呢,便守身如玉,生怕你未来小娘子吃醋是吧?”他语调幽幽地下了个论断:“宋明之,你夫纲不振呐。”——金铃儿被清嘉远远安置于桃花庵,兴不起风浪,时间一晃而过,很快便到了五月。临近婚期,翠寒院已悄悄挂上红彩,喜庆之色若抵挡不住的暖意,无声蔓延。这天夜里,孟氏至清嘉房中,望着色若春晓,明珠生晕一般的女儿,红了双眼:“说要为你寻一门好亲事的,如今……罢了。”想当初她为清嘉择婿,好男儿的图册堆了一摞,单只将宋星然的扔在角落,但造化弄人,她的清嘉偏就要嫁给宋星然。清嘉知道孟氏不喜欢宋星然,宽慰道:“娘,你瞧瞧这两个月,流水似的东西抬了过来,宋星然不好么?”孟氏拿起玉梳,替她梳头,清嘉便听见头顶有声叹息:“好。”清嘉回身,似幼时那般环抱着孟氏,口气很调皮:“娘,年纪大些,晓得疼人,您便当作他在旁人身上,学会伺候人的功夫,如今又伺候我来了,女儿过去,只有享受呢。”“你啊,巧舌如簧。”孟氏哭笑不得,点了点她的额头:“哪有你这般颠倒的,他是国公爷,还是朝中重臣,门第太高,日后你们夫妻二人有些吵闹,都只怕无人为你撑腰。”孟氏说得很对,嫁过去,她是没有放肆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