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佑之,反了。”闻言,梵一大为震惊,她睁大了杏眸,不禁开口:“怎么会”在梵一心中,对方佑之的印象不多。最深的便是在涴州城赈灾时,方佑之带来米粮解了涴州城之危。其余就是听陈亦行的回忆。在她心中一直觉得他应该是个心地善良、心怀大志的人顾之渊顿了顿,开始细说:“根据先前那几封书信,我让方俊追查到方佑之一直和姜国的细作有所联系。我按大哥的意思一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还有边关的情况”“所以,他的目标不是边关。”望着顾之渊的愁容,陈亦行心中忽得就明白了,从前他与佑之一同熟读兵书,怎会忘了兵行险招这个策略。他也不过是在自我欺骗,心中抱着一丝幻想,觉得方佑之不会真的叛国“他领兵朝金芜城来了?”顾之渊点点头,脸色黯淡,“不止。他似乎得了城防图,可却在城外停了下来。不知是何打算”“那陛下呢?”“陛下今晨得了消息,现下正召了文武朝臣议事。”顾之渊喟然,“他知你和嫂子今日要走,便不让旁人将此事告诉你们。可是我想,你早晚都会知晓的。”语毕,顾之渊略一颔首,便转身走出殿外,急匆匆朝议事厅走去。他只需将情况告知大哥,剩下的就让大哥自己做决定吧。外边忽然起了风,暖阳似乎也被云层遮住,阳光尽散。陈亦行偏头看向梵一,只见她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一瞬间,万千心绪涌上心头——她浅笑着向他走来,她自始至终坚定地信他,她为了他入宫寻找五年前的真相,还有她为了他所受的每一处伤痕陈亦行问自己,这一次你又要让她等吗?为了拯救黎民百姓?为了守护大褚山河?多么正确又心怀天下的选择,任谁都会答应吧?何况是她。陈亦行反复自问,所以你就可以仗着她爱你,她心怀慈悲,而一次次将她放在最后了?他忽得笑了。若是这一次他再让她等,那下一次呢?会不会又有意外,又有他不得不去做的事?手心感受着梵一掌心传来的温度,陈亦行下定决心,不愿再让她等了。他不是万能的,没有他,还有许多忠臣良将能救万民于水火;可是梵一只有他。“我们走。”陈亦行拉着梵一的手,继续朝殿外走去。可才走了两步,手掌便被扯住,陈亦行不得不停下,转头望向梵一,面露疑惑。“去吧。”梵一弯了弯唇,浅笑道:“去做你想做的事。”陈亦行漆眸染上惊讶之色,然后他回答:“如今我最想做的便是与你一起,离开这里的纷纷扰扰。”梵一笑着摇摇头,朝他张开手臂,陈亦行便顺势将她搂进怀里。“亦行。”梵一将耳朵贴在陈亦行的心口处,仔细地听他的心跳,“书房里的那些兵书我都看到了,你的心之所愿难道不是天下安定、国泰民安吗?”陈亦行心口震荡,原来她一直都知道。他少时心有大志,想着从戎疆场,保家卫国。若非五年前的巨变,如今他身上穿的该是战袍而非蟒袍可即便他成了司礼监掌印,但心中所愿却从未变过。只是换了一种方式,为大褚、为黎民百姓做些什么。“可是”“没有可是。”梵一将圈在他腰间的手臂又紧了几分,“你忘啦,我自小长于普乐庵,诵读了好多佛理。我佛慈悲,救度众生。我虽做不到拯救众人,但是我的夫君可以。”顿了顿,她离开陈亦行的怀抱,朝他眨眨眼,“所以这不是你一人的心愿,这是我们俩共同的愿望。”直到梵一帮他将蟒袍上的束封扣好,陈亦行才回过神来。他望着她的脸颊,心中仍有愧意:“可是又要让你等了。”梵一弯了弯眼眸,伸手捧住他的脸,“所以夫君更要加把劲,快些将事情处理好。”陈亦行点头,将她的手牵起,然后低头在她手背落下轻吻,“好。”望着陈亦行离去的背影,梵一倚靠在门边,眼底含笑——亦行,你总说我是你生命中的光。其实不是的,是你身上本就带着光,明亮又闪烁。议事厅。李毅沉着脸听着一众文武的七嘴八舌——“陛下,主和吧”“是啊,陛下,如今朝局未稳,开战不利啊!”“荒唐!姜国不过是蛮夷小国,我堂堂大褚,还怕了不成!”“”许是李毅登基后,让不少朝臣有了信心,如今朝臣们倒也不再是一言主和了。可毕竟经过几十年的颓然不振,大部分朝臣仍是消极主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