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边人影晃动,而屋内两个人皆心事重重,并未察觉。王立和吴慕本是想来瞧瞧陈亦行伤势如何,刚好看到这一幕。两人转身往外走,王立轻叹一声,压低声音朝身侧的人说:“吴兄,唉”吴慕心中凄凄,面带苦笑。原来她并非无情,只不过是心中已有所属罢了。那位掌印大人他叹息,确实是智勇双全,且心怀万民。可是,他终归不是个健全的人呐!吴慕心中惋惜,可转瞬便释怀了。梵一姑娘那样的女子,岂会同寻常闺阁女儿家那般肤浅呢?梵一有些不好意思。明明该她来哄他的,到最后好像反过来了,他一直在哄着她,让她宽心待她冷静后,陈亦行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同她和盘托出。这个局,是陈亦行到涴州城临时府邸后计划的。涝灾过后,瘟疫起,而涴州巡抚视人命为草芥,必定不会管百姓死活。他原本可以直接拿住他,一了百了。可是他此次前来赈灾,目标在于锦衣卫镇抚使,宋朗。于是他利用周远槐贪得无厌的个性,步步紧逼,逼得他不得不去找宋朗合作。而宋朗呢?此行不就是为了替皇后除掉他么?两人自然能够一拍即合。至于王立和吴慕,算是这个计划里的意外,最后却成为了计划内关键的一环。两人匆忙前来,在府邸义正言辞。他瞥见周远槐眼底的杀意渐浓,只好出面将两人鞭打后吊在城墙上,再将二人扔出城。这样既保住了二人的命,又不会让周远槐起疑心梵一的进城,也在他的计划之内。她的慈悲心,绝不会让她对城中的百姓视而不见。再者,他也希望她能来,他原本就是要借此次赈灾换取一个筹码,让普乐庵恢复以往的安宁让她参与其中,待将来事了,她也不会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他希望她能够抬头挺胸的回去,告诉庵中众人,为了救她们,她也做了不少努力,并非全是倚靠他的帮助。至于城中的瘟疫,他早有所防。前后投了三剂药到城中水井内,才不至于让瘟疫蔓延。否则,光靠梵一他们设的粥棚药棚,哪里足够呢?而一直不见她,却非他所愿。宋朗这样的老狐狸精,对梵一又有着那样的心思,岂会不派人暗自盯着她?倒是王立和吴慕,他倒会有所忽略。毕竟这二人与他已有结怨,宋朗怎能想到他们还会同力协契呢?昨夜梵一求见未果后,陈亦行倒是暗自去了客栈见了王立和吴慕否则,今日他们在客栈外哪里有机会杀出重围,奔逃至悬崖边——只是因为,侍卫中早已安插了陈亦行的人!而悬崖下的汪洋大海,方俊早已做好了接应安排,他们四人掉落后,潜在海里的番子很快将他们转移到此地。陈亦行娓娓道来,梵一愕然,原来他早已计划好了一切。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方才我听了宋朗的话,若是我跟他走了呢?”梵一秀眉蹙起,他就这么自信,这计划中的每一环都能如他所愿?要是她更蠢一点呢,要是她就是一个白眼狼呢?陈亦行勾唇,恢复往日的戏谑:“你跟他走啊?那我就只好把你抓回来然后再打断你的腿。”本就是一句玩笑话,可面前的姑娘却红了眼,还郑重地朝他点点头:“嗯,若以后我再对你有一丝一毫的怀疑,你就打断我的腿。”“说什么胡话呢!”陈亦行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被气笑,“若我说太阳是从西边升起的,你也信?”“嗯,我信。”从今日起,只要你说的,我绝不会再有一丝怀疑。即便违背自然,我也信你。陈亦行听着她坚定的话,想到她方才的疑问,眼底泛起笑意——你才不会跟宋朗走。既然你都赌赢了,我更不会输。宋朗这两日有些心神不宁,按理来说那么高的悬崖,底下又是汪洋大海,陈亦行他们几个人必死无疑。可他却总是莫名的心慌搅弄朝堂的司礼监掌印真的如此轻易地死去了?他自嘲的笑,看来陈亦行真是他最大的对手。即便当着他的面命丧大海,还能给他造成慌乱“大人宋大人。”周远槐讨好地开口,“大人看这歌舞,可还满意?”宋朗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这周远槐他一向是瞧不上的,与他合作,不过是权宜之计,只为除掉陈亦行罢了。“尚可。”周远槐嘿嘿笑,“大人喜欢就好。那这赈灾款,大人您看?”宋朗抬眸,眼中闪过精光,“那便二八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