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刑台上血肉模糊的沈倩,陈亦行脱下身上的斗篷覆盖在她身上。“沈沈大夫”梵一痛哭出声,她的嗓子怕是废了,开口只听见微弱的沙哑声。刑台上的沈倩,听到她的话,眼珠轻微的动了下。嘴唇微张,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可梵一却看懂了她的唇语,她反复念着的两个词,是“爹娘”。“你放心我答应你,一定救他们”她看见刑台上的人流下泪来,终是断了气,可双眼还睁着,无法瞑目。她伸出淌血的手,替她阖上了眼。随后,梵一眼前一黑,冰凉的手掌覆在她的双眼上,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不要再看,我带你出去。”她摇摇头,扯着嗓子艰难的说:“沈大夫沈大夫的家人”身后的人放下挡在她眼前的手,走到她面前后蹲下,用身子挡住她眼前的那滩残忍。“交给我,全都交给我,你放心。”梵一听到他这样承诺,只觉得浑身安心下来。有他这句话,沈大夫的家人必然有救。她可以放心了。陈亦行见到眼前的人眼神渐渐涣散,身子往后倒去顾之渊带人赶到诏狱的时候,望见他那大哥横抱着那小尼姑出来,小尼姑此时浑身带血,不知是否还活着他知道自己犯了不可弥补的大错了。“将徐秉乾带去血狱,别让人死了。”他听到陈亦行朝他开口:“还有徐家全族人,一个都不要放过。”顾之渊赶紧称是。他已有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的大哥了?满身杀意、毫无温度。可这样的他,此时却轻轻护着怀里的人,连抱着都不敢用力,仿佛怕弄疼了她一般赶回陈府后,陈亦行抱着人往后院冲。好在王管家机灵,早已找了城中最好的大夫候在府里。大夫仔细瞧过梵一的伤后,不敢对黑着脸陈亦行开口,只得朝管家说道:“姑娘这伤好在没伤到筋骨,好好将养一阵便可。只是她现在惊吓过度,恐怕这心病难治”闻言,陈亦行拿起一旁的佩剑,将大夫吓得打了个寒噤。还好他抬腿走了出去,大夫擦了把头上的虚汗,赶紧开好方子让人去抓药血狱内,阵阵嘶喊声不绝于耳。陈亦行端坐在红木椅上,面无表情的看着番役行刑,而绑在木桩上的徐秉乾看到一个个亲人惨死在眼前,精神已是癫狂。他带着刀疤的脸庞几近扭曲,对着面前的人破口大骂:“陈亦行,真是好笑哈哈哈。那个尼姑是你的宝贝吧?真想不到,阉狗都有感情,不过你配么?”他手筋脚筋皆断,一说话便痛的背过气去,可即便这样,嘴上仍旧不停:“现在这算什么?你不过和我一样,是披着人皮的恶魔罢了。那小尼姑可说了,杀生罪孽深重,你也会遭报应的!哈哈哈,你绝无可能和她在一起!”一旁的番役小心的看着陈亦行的脸色,发现他依旧没什么表情。一炷香时间过后,徐家上下五十几口人的尸体齐齐倒下,喊叫声停止,房内陷入一阵寂静。徐秉乾看见陈亦行起身朝他走来,在他面前停下后,微微一笑——“我是要下地狱的人,从未想过要与她在一起。只不过,这地狱嘛,怎么着也得你先去。”随后伸出双手,不带一丝犹豫地拧断了他的脖子。梵一,伤害你的人我已经杀了,你能不能原谅我来迟了?陈亦行回到陈府的时候,看到王容焦急地在大厅来回踱步。见到他回来,连忙朝他说道:“大人,梵一姑娘她高烧不退,大夫用了各种方法都没用。这么烧下去,身体怎么吃得消”他急忙朝后院走去梵一昏睡着,梦里全是光怪陆离。她看到满脸血的沈倩,还有徐秉乾握着小刀猥笑着朝沈倩走去突然他步子一顿,扭曲的脸朝她看来,调转了方向朝她逼近——“啊——”陈亦行坐在塌上,看到塌上的人满头是汗、惊叫起身,可眼睛却仍是紧闭,随后又直直倒在塌上这样的状况已经发生了好几次。她到底有多害怕?陈亦行人生中第一次感到无能为力,他能做些什么,才能让她好受些?他握着手上的湿帕子,给她拭去汗水。可躺着的人,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大人陈大人!”她的嗓音嘶哑,却是用尽了全力在喊,她想说什么?梵一还在梦中,徐秉乾拿刀朝她刺来的时候,忽的一下陈亦行挡在了她的身前,那刀子直直扎进他的胸口“大人大人快跑!”陈亦行望着她紧紧抓住他的手,口中断断续续地呢喃,让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