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鱼立刻连告“失礼”,纯一法师倒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只是圆真的目光却闪了闪。文化研讨班的活动正在进行中,江鱼趁中间休息去了趟洗手间,却恰巧遇上那位圆真小和尚。他见到江鱼不慌不忙,似乎就是在这里堵他的,然后说了句:“师兄可否借一步说话?”江鱼没有不答应的理由。两人找了块人少的僻静地,圆真才开口道:“我知道你们道门在追捕他。”他眼眸低垂盖住了眼中的神色,本来是出尘不谙世事的小沙弥,这一刻却显出几分少年气来。江鱼刚想说那不是追捕不过是道门的惩戒罢了,转念一想如今李为先偷走了鳞晶逍遥法外,确实上了道门的追捕名单。圆真抬眼看他:“你刚刚说在长白山见过他,后面的话都是假的吧。”江鱼有些惊讶这少年的通透,解释道:“不是假话,他确实助我们除了妖怪。”圆真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那目光好像要把他看透了,好一会才道:“你不必骗我,我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专做些坑蒙拐骗招摇撞骗的事,还经常违反道门条例到深山里捉妖提取灵气。”他的语气十分坦然,令江鱼一个比他大了快一轮的人都快有些不好意思了。李为先不管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都不该在对方孩子的面前说他父亲的不是。“倒也没有……”江鱼道。“他这么做都是因为我。”圆真突然道。江鱼愣住了。“我出生时便从胎里带了重病差点夭折,生我的人觉得我养不活便把我丢给李为先之后就走了。李为先一个人带着我混迹在长白山一带,靠着抓妖后提取的灵气给我续命。后来听人指点将我送到了正觉寺求纯一法师根治我的疾病,纯一法师怜我幼小孤苦愿意收我为徒带我修习佛法,却也对我身上的病束手无策。”圆真仰起头看向江鱼,“所以他捉妖是为我,提取灵气是为我,被赶出道门也是为我。你们若是要抓他,不如拿我来抵。”他神色认真,瞳孔里带着少年的固执,绝对不是在说玩笑话。江鱼想到李为先之前的种种行迹背后竟然还有这么一个故事,不禁叹了口气。“你放心,提取灵气的事到不足以抓他,我会想办法把此事禀明道门。只不过他这次拿走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东西,要是这东西能找回来,我会劝说道门对他既往不咎。你可知道他如今在哪?”圆真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李为先行踪不定,常常几个月半年才来正觉寺看他一次,连他也不知道李为先到底去了哪里。江鱼没能得到答案,也只好将此事暂且搁置。______事情千头万绪却摸不到主要的那根绳子令江鱼有些许懊恼。研讨会一结束,江鱼就打算暂时同师伯回龙虎山再找人打探消息。谁知师伯张天闻朝他微微一笑道:“鱼儿,我们不回龙虎山。”师门中这么叫江鱼的只有一人,师伯给别人的称呼总是这么不羁且有自己的风格。江鱼不解地看向师伯,以为师伯好不容易出了这么趟大远门定是要好好游历一番才肯回去,正要劝说他的时候,谁知师伯竟然从随身的口袋中掏出天玄盘来。自长白山回来后江鱼就将天玄盘还给了师父,没想到这次竟然被师伯带在身边。张天闻笑眯眯道:“喏,我昨晚在宾馆趁你洗澡的时候打卦,得了一坎卦。坎为水,为多凶之卦,巧的是我数次扔起三枚铜钱,竟然都落在天玄盘所指的西南方向,可见西南将有大凶之变。所以我们暂且不回龙虎山,改道往西南去看看。”师伯于道学上可能不及师父,但是打卦算命一事确实算得道门翘楚。之前长白山有大妖之事也确实是师伯先算出来的。只不过师伯预言虽准,但于细枝末节上往往与事实有着很大出入,比如长白山里那个突然冒出来的流光就没被师伯算到。江鱼叹气,只好在师伯的建议下改订了去西藏的火车票。破碗江鱼同师伯踏上了去西藏的火车,几乎每到一个地方师伯都会停下来赏玩一番,美其名曰体验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于是晃晃悠悠地玩了二十多天,他们才好不容易到了拉萨。江鱼忍不住对师伯道:“师伯,您到底算到了什么?我们现在都已经到了拉萨,一路上平安无事连只小妖都没遇到,再往前走还要走到哪里才是个头?”张天闻笑着看他,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年轻人就是这么沉不住气。万事万物都要讲究缘法,当年你师父把你从鲤鱼背上抱起来也正是因为你和了我们道门的缘法。我算出西南有大事发生,虽则这大事到底是什么现在也没有眉目,但只要有了一点契机,我们就自然能顺藤摸瓜找到地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