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夏略有几分担忧,她虽然是去书院住,但八叔也说了,她应该是跟着书院的厨娘仆妇们一同住,如此也就不会跟何先生何夫人有太多接触的机会,但何先生守礼重规矩,万一不许她在书院租书怎么办。
沈夏忧心忡忡的一路,结果到了书院,见了何先生和何夫人才知道八叔不只是洗脑了沈家人,他连书院的山长和山长夫人都给洗脑了。
“为师记得你大侄子应该有十多岁了吧,怎么不让他来?”何先生看着爱徒有些疑惑的问道。
“家中有农活,离不开年长的侄子,学生的侄女沈夏虽然年纪小,但是冰雪聪明,能够熟背《千字文》,识得几百字,租书也是她给学生出的主意,既能换些银钱,也能让书院的师弟们多读些书。”
沈夏脸颊微烫,头一次有人用‘冰雪聪明’这四个字来夸她。
何先生看了眼头上绑着布条的小姑娘,这般年纪,又出自农家,能熟背《千字文》识得几百字的确不容易。
“那倒是随了你。”
沈夏挑眉,说好的端方守礼严肃严格严厉呢,还没两句话呢,就夸上八叔了。
“沈夏一个小姑娘怕是不方便和你一起吃住,这样吧,待会儿我让你师母收拾个房间出来给沈夏,你们叔侄日后就来我这里吃饭,如此也方便你照看侄女。”何先生提议道,眼巴巴的看着爱徒。
他早就想让八郎过来用饭了,三次院试,三次不顺,不是分到了臭号附近,就是吃坏了肚子,再不然就是体力不支,除了运气不外,最大的问题就是身体不行。
八郎是他的开山大弟子,也是他唯二的弟子之一,情分自然和书院里的其他学生不同,他亦是对这个弟子寄予了厚望。
八郎天赋极佳,有过耳不忘之能,这也是他当年在庙会上主动收徒的原因之一,沈家家贫,可八郎自尊心极强,宁可每天啃菜窝头喝热水,也不肯到他这里来吃菜喝汤。
虽说沈家已经竭尽所能了,除了干粮,八郎每天还有一个鸡蛋,可一个鸡蛋能顶多大的用处,如果不是身子单薄,上次院试,八郎何至于晕倒在考场里。
何先生在心里头叹了口气,他这个大弟子什么都好,就是自尊心太强,偏又运气差了几分。
眼看再有几个月就要院试了,如今让家里的侄女来书院做租书的生意,恐怕也是为了凑足报名和赶考的银两。
何先生心中是既怜惜又可惜,看向弟子的目光中甚至透露着几分哀求。
沈八郎只好收回原本的打算,师徒如父子,这些年老师一直想帮衬他,也盼着他能早日考中秀才甚至中举,但是碍于剧情,这两样他都未能让老师如愿。
“学生恭敬不如从命,麻烦老师和师母了。”
“好好好,你我师徒是应该的,早该如此了。”何先生合掌高兴道。
八郎早该想通的,多聪明的一个人,偏在这件事情上执拗,尤其是这两年,第三次落榜后,心气儿都没了,成绩每况愈下,便是他拿出银子来奖励前三甲,都不能让八郎振作。
好在这段时间八郎总算想通了,上次考试策论文章虽还是大不如前,但好歹帖经墨义和诗赋都恢复了水准。
这是书院的举人苗子,也是他看好的未来进士,族中嫌他书读的不够好,不肯让他去族学当先生,他跑到山县开书院,收寒门甚至庶族当学生,既是为了满足自个儿做先生的愿望,也是为了向族人证明他能教出好学生。
沈夏略微低了低头,她算是开眼了,原以为八叔是糊弄了家里在书院混天度日,可书院的山长待八叔如此亲厚,已经不是一般的师生了,说是如父如兄也不为过。
莫不是她真的误会了八叔,三次落榜并非实力不济,而是运气不好。
不多时,沈夏便见到了八叔口中慈爱的何夫人,入眼便是一身的富贵,满身绫罗,头上戴着镶了宝石的金簪,手上的金镯子目测有两根手指那么宽,可谓是金光闪闪,壕气十足。
出手更是壕气,见面礼是一块金光灿灿的平安锁,直接挂在沈夏脖子上。
这重量……估摸着是纯金的。
沈夏忙看向八叔,这礼能收吗?
这要是块银锁,她或许还会担心八叔把她卖给何先生家做童养媳,电视剧里不都那么演吗,卖给傻子做童养媳,但这可是块金锁,以现在的物价和法律,能换好几个童养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