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夏本以为这件事情最大的难度是说服沈爷爷沈奶奶和沈爹沈娘,毕竟她现在只有六岁,沈八叔的年纪也不大,放在后世也就是刚上大学,姑且算是大孩子,让孩子带孩子,还是跑到县城去,哪个做家长的能放心。
但她还是低估了沈家人对八叔的信任,沈爷爷和沈奶奶当场就应下了,连爹娘都高兴的不得了。
“那二十六文钱本该交上来的,小孩子家家哪有拿钱的,但你要跟着你八叔去县城,手里没点钱也不行,好好收着,不能乱花。”沈二娘子边给二闺女收拾行李边道。
这钱毕竟是八弟给夏夏的,还特意嘱咐了二郎让夏夏自个儿收着钱,夏夏又要跟着八弟去书院,不然她是不会让夏夏手上留这么多钱的。
小孩子,手里头有个一两文钱也就够了。
“离家后要听八叔的,嘴要甜,手要勤,没事就帮你八叔收拾收拾屋子洗洗衣裳,听到没。”
槽多无口,为了不被继续唠叨,沈夏只能无奈点头应下。
扫扫地刷刷碗也就算了,反正她是绝不可能给八叔洗衣裳收拾屋子的,她才六岁,六岁!
谁家小学生给成年人洗衣裳,简直不要太离谱。
“明儿你们还能留一整天,以前你没做过的活儿,娘得好好教教你。”沈二娘子不放心的道。
沈家各房的衣裳都自己洗,二房换洗的衣裳向来都是她洗,俩闺女春丫头还成,能洗自个儿的衣裳,夏丫头是一点儿都没沾过手。
教,必须得教好。
离开家去书院的前一天,沈夏洗了一上午的衣裳,因为年纪小,娘不敢带她去河边,而是让爹把水挑到家里来洗。
她洗了一上午,爹挑了两缸水。
“瞧瞧夏夏这爱干净的劲儿,多像八弟。”沈二娘子赶在婆婆开口之前夸道。
沈刘氏叹气,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就那么一件衣裳,洗了一上午,废了两缸水,她瞧着都心疼,既心疼衣裳,也心疼被霍霍掉的水。
终于把衣服上的草木灰洗干净的沈夏也叹了口气,洗件衣裳实在是太麻烦了。
“娘,我洗好了,你帮我晾上吧,我去找八叔。”
她去找八叔躲闲,也去找八叔认字,昨天她可是信誓旦旦说要在三天之内认全所有书名的。
沈夏敲门,得了应允后推开门,就见八叔正在执笔写字,明明穿着厚实的秋衣,身形仍旧略显单薄,不过字儿倒是写得不错,将来就算科考不成,应该也能写对联谋生。
沈夏拿出昨日八叔给她的《千字文》,搬着凳子在房间里找了个位置坐下,这本书她上辈子背过,所以昨天八叔只教了三遍,她就已经重新背下了,现在只需要比照着读音认字。
叔侄俩一个写文章,一个认字,互不打扰。
到了第二日下午离家时,沈夏已经认下了过半的字,沈八郎也写好了四篇策论。
不管是院试还是乡试,考试内容主要有四个方面:帖经、墨义、诗赋和策论。
对沈八郎来说,他现在最需要练习的便是这最后一项,从为帝者的角度中挣脱出来,尝试以学生和臣子的角度看待阐述和解决问题。
“八叔,师公和师奶好相处吗”出发去县城的路上,沈夏蹲在沈爹背上的背篓里问道。
“学堂里的人都称呼老师为先生,你也跟着叫先生就好,老师姓何,端方守礼,师母慈爱,都是极好相处的人。”
沈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端方守礼说明是个重规矩的,又是教书先生,约摸是和学校教导主任差不多的性格——严肃严格严厉。
何夫人慈爱,应当是位慈祥好相处的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