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裳睫毛颤了颤:“奶奶,你说的安身立命,和谈情说爱……其实也不是互相矛盾的啊。”倪鸿幸点头:“话虽然这么说,但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福气的。”她无声轻哂:“从你太师父到你妈妈,咱们家几辈人都没这个福气……可能这也是命吧。”倪裳:“……”“现在说这些,你可能会觉得我操心太早。但是囡囡,我是知道你的,你就是个实心眼的,奶奶真害怕你一头栽进去……”倪鸿幸顿住,欲言又止,最后只摇摇头:“好了,奶奶也不说了。你是个聪明孩子,自己是有主意的。好好想想吧。”“看天气预报说,晚上会有暴雨。”她站起来,走到窗边关上了窗户,又嘱咐孙女道:“囡囡晚上把暖气打开吧,早点睡。这样的天气,你总是睡不好。”倪裳轻“嗯”出一声,坐在原处没动弹,垂眸出神般盯着地板。倪鸿幸看着孙女,无声叹了下,转身默默离开了房间。倪裳也不知道自己原处坐了有多久。等到外面的风声都止息,她才缓慢起身。目光扫过梳妆台面,倏地顿住。她今天下午用过的木梳旁,多了一只手表。男表的表盘大,感觉顶她手腕宽了,表面泛出冷然光点。应该是男人今天干活时取下来忘了拿走。不过他平时好像都不戴手表的。大约是为了配合今天较为正式的着装,才……倪裳走过去拿起手表。皮质表带坚硬,上面的纹理深刻清晰,摸上去有些像男人粗粝的指腹……倪裳指尖收紧,阖上眼皮,很轻地抽了下鼻子。直到夜晚,这场雨还是没有落下来。天气预报播报的是有台风要过境。这个季节碰上罕见台风,气温降得很快。倪裳打开了暖气,又搬出一床被子。洗漱后,她把自己埋在厚厚软软的床褥里,打开平板想找部电影转移注意力。但视线一瞟到床头的玫瑰玉簪,就开始走神。倪裳最后无奈合上了平板,伸手拿过床头的簪子。指尖轻轻抚过精致的小玫瑰,手机突然像收到感应一般,嗡嗡震动起来。红白色赛车服的头像跃然屏上。倪裳眼中一紧,心跳也快起来。她咬住唇瓣,盯着屏幕看了好久,最后深深闭了下眼,还是摁下接通键。“睡了?”大约是她今天接的太慢,男人这样问道。他的声音依旧磁醇低柔,在电话里漫进她耳廓时,倪裳的心却无端泛出酸涩。“没有。”她小声回答。“今天我走了之后,你奶奶说你了没?”男人又问。倪裳心里又揪了一下。她睫尖颤了两下:“没说什么。”男人嗤声:“看来我猜错了啊。”他轻啧了下:“本来还想着心疼你一下的……”倪裳没接话,摁着手机边框的指头紧了紧。炎驰那边默了两秒,像是觉察到什么:“你怎么了?”他问:“降温冻着了?”倪裳抬头看黑黢黢的窗外:“有点吧。”她听见听筒里传来呼呼风声,问男人:“你在外面?”刚问完,对面又“滴”的一声响。倪裳诧异:“你在买东西吗?”炎驰懒散散“嗯”了声,问她:“我手表好像落你那儿了,看到没?”“啊,对。”倪裳才想起来这茬,“在我这儿。”“那我现在去取?”倪裳沉默片刻:“你着急要吗?”“要不,等白天吧……”她现在不是很想见到他。或者说,有些害怕见他。害怕见到他,本就悸动的心绪会更加不宁。害怕见到他,她又会止不住的心动……炎驰轻笑:“不想跟你驰哥私会了?”倪裳无语,脑中突然又“叮”出一声:“你不会……又已经到了吧?!”男人吊儿郎当的笑:“不傻嘛,崽。”倪裳愣了下,刷地一把掀开被子。刚下床,她又听到炎驰在电话里面道:“你别出来了,外面风挺大的。”倪裳低头看地上自己光裸的脚丫:“那你……”“看后窗。”男人沉声。倪裳套上棉拖鞋,趿拉着往房门口走。男人像是能看见她一举一动,又嘱咐道:“穿好衣服再开窗。”倪裳从门口的衣架上拿了件大衣套身上,扣没系,只草草把领子立起来。她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来到楼梯边,轻轻打开窗拴,推开玻璃。冷风呼呼灌进来,倪裳拿开挡在眼前的发丝,探头往外看。炎驰高大的身形隐在夜幕中,只能隐约看见一个剪影。手机屏亮着光朝她挥了挥,男人的声音沉沉响在手机里:“好了,快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