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渺默了默,认真问道:“你到底是谁?”“是个你想象不到的厉害人物。”迟鹤亭避重就轻,半开玩笑似的答道,“玄宗一而再再而三地上门找麻烦,就是想得到我自创的摧魂水煞的毒方,然后放进他们家九塔药库里供着。可惜整整两年了,玄宗七堂在我这里折损了不少人,却连毒方的影儿都没见着。”“既然你这般厉害,为何玄宗会派天干级别的黑巫来?”顾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觉得过于儿戏吗?”“……”迟鹤亭自问摸不透方鸿轩那个老家伙的想法,便老老实实道,“我哪知道。”顾渺看他的眼神带上了几分对傻子的关爱。迟鹤亭敏锐道:“你这是不信?”“嗯嗯,信。”敷衍!迟鹤亭翻了个大白眼,懒得理他,捧起面碗三口两口干完,“啪”放下,气势如虹道:“走了!”“不再歇会儿?要走也是明日再走。”“……是有点虚。”迟鹤亭站了片刻,便觉得手脚发软,整个人晕得像要飘起来,果断爬回床上躺好,然后发现一个严峻问题,“你昨晚睡哪?”“隔壁。”顾渺瞟了他一眼,“睡相那么差,莫非你以为我会跟你挤一张?”迟鹤亭:“???”他指了指自己,带着一点点不敢置信,道:“我?睡相差?”到底是谁半夜动来动去骨碌碌往自己怀里滚!是你吧顾三水!!!平白无故被倒打一耙,迟鹤亭真觉自己冤得晴天打雷,六月飞雪。“明早我来叫你。”顾渺推门,又回头道,“那毒,真的没事了?”“真没事了。我心里有数。”“那好。”门一关,迟鹤亭又慢吞吞地爬起来,挪到衣架边上,从里头掏出了那个扁瓷瓶,摩挲着上边的纹路,沉吟许久,自言自语道:“若是中毒不深,此药可解。飞花阁的那位恐怕还是不行,得再做改进。只是……”只是这里头有几味药,需得六十年以上的年份,贵且不说,打着灯笼也难找。先前许下了半年内做出解药的承诺,找寻药材一事可以说是火急火燎,火烧眉毛。迟鹤亭满面愁容。他真的真的真的很缺钱!第二日清早。迟某人顶着两个青黑眼圈,哈欠连天地打开门,朝顾渺道:“早啊。”顾渺:“……没睡好?你认床?”认什么床,做了一晚上被铜钱追着咬的噩梦罢了。迟鹤亭哪肯将这么丢脸的梦说出来,揉着脖子装模作样道:“这床太软了,唉哟,睡得我背都疼了。走走,下楼吃饭。”“我吃过早饭了。”“这么早?”顾渺凉凉地一眼瞟过来,迟鹤亭立刻噤声。这问题……似曾相识,某人还很不爽地反问自己是不是觉得他“四肢不勤好吃懒做”。同一块石头怎么能绊倒两次。有哪里不对。迟鹤亭努力回想片刻,一拍巴掌,恍然道:“你在别院明明从不早起,天天要我喊你起来吃饭,偶尔还赖床!奇了怪,怎么一出门就转了性子?”顾渺怔了怔,很快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客栈吵,亏你睡得着。”莫说在客栈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休息,哪怕是屋子里多了个人,他都不一定能睡着……顾渺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毛,觉得自己在迟鹤亭身边的时候似乎过于松懈了,十分不妥。“吵?也不吵啊。”迟鹤亭擦了擦眼角,抓起衣架上的衣服胡乱披好,走到铜盆前洗了把脸,总算清醒了几分,“我还要办点事,你先回别院等着。”“我们怎么去兰淮?”“水路虽快,但容易给人抓到行踪。租船的十个人里有九个都去阙月山,我们去兰淮未免太过显眼,只能骑马……”迟某人话说一半,突然卡住了。他们没有马。虽说现在去买也行,但弩还没来得及卖出去,而顾渺之前给的那些钱……他花得差不多了。也许可能大概还剩了一点,可以充当盘缠,反正绝对不够买匹马的。迟鹤亭扯了扯嘴角,道:“走去。”顾渺:“?”他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道:“马太贵了。”“……”顾渺无语,一针见血道,“你又没钱了?”迟某人恨不得挖条缝钻进去。“难不成你是貔貅投胎,专吃钱财,只进不出?”顾美人毫不客气道,“去弄钱。”“没、没这么快,起码要十天……”十天。等到兰淮,怕是黄花菜都凉透,一丁点儿痕迹也找不着了。顾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砰”地带上了门。迟鹤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