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不是贪心鬼。
沈京洲淡声:“你想出宫?”
虞幼宁不假思索点点头:“想的呀。”
她以前只是一只胆小鬼,鬼行尚浅,去不了远的地方,最多在宫里转悠,连宫门都出不去,又或是回自己的地府老家。
京城的富贵繁华,虞幼宁只在书上见过,不曾亲眼目睹。
可惜她如今连盘缠也没有,听说出城还要路引。
虞幼宁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
她下颌抵在书案上:“我听说京城有戏班子会踏索,还会旋烧泥丸子,还有手影戏,写沙书……”
虞幼宁如数家珍,犹如身临其境,“陛下见过吗?”
沈京洲:“没有。”
虞幼宁猛地抬起头:“那陛下想出宫吗?”虞幼宁跃跃欲试,“若是陛下想出宫,可不可以……”
沈京洲:“不想。”
虞幼宁讪讪收回自己支棱起来的脑袋:“那我去找多福公公罢。”
多福有出宫的腰牌,她可以让多福给自己带好玩的玩意。
殿中的烛光晃了一晃,虞幼宁莫名打了个寒颤。
……
秋雨绵延了两日,这日天色终于放晴。
天朗气清,碧空如洗。
虞幼宁一身雪色缎绣彩云凤纹锦裙,云堆翠髻,赤金璎珞戴在身前,腰间系着石榴红百花穿蝶玉佩。
翩跹袅娜,细腰楚楚。
多福快步跟在虞幼宁身后,气喘吁吁:“虞姑娘慢些,仔细摔着了。”
翠盖珠缨八宝香车近在眼前,虞幼宁提裙踩上脚凳,言笑晏晏:“公公不同我一起出宫吗?那我若是见到好玩的好吃的,也给多福公公……”
墨绿车帘挽起,一个笔直的身影在虞幼宁眼前晃过。
沈京洲一身象牙白销金云纹团花袖袍,系着五色攒珠銮绦,眉眼冷峻。
他抬眸,视线似有若无在虞幼宁脸上掠过。
虞幼宁怔愣在原地:“……陛、陛下?”
马车缓缓驶出宫门。
巍峨壮观的宫墙遥遥抛在身后,燕雀喑哑掠过长空,耳边只剩一记长鸣。
虞幼宁从未踏出过宫门半步,看什么都觉得稀奇。
耳边垂着的金累丝嵌宝石叶形耳坠在日光中摇曳晃动,光影如涟漪层层叠叠。
沈京洲淡淡收回目光。
长街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虽无虞幼宁在书上看到的踏索手影戏,只置身在日光中一事,足以虞幼宁乐不思蜀。
从她做人开始,好似还从未见过这样明朗的日光。鬼都是喜阴畏阳的,虞幼宁也不是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