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顶着美貌带来的压力淡定地继续解说:“不虞山不信奉山神,甚至他们觉得阿婆很古板,其中很重要的代表就是我阿爹,于燕之。于燕之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一点就炸——我们全山人都姓于,你见了谁不知道怎么称呼就于什么什么乱喊就行。”
我说到于燕之的时候他明显有些反应,好像我不该讲老头的名字一样。
但我忽略了。他有太多的认知和我不一样了,如果我每一个都纠结,那我们就没什么话可说了。
“于燕之是不虞山的老大,两个山头的都怕他。”我犹豫了一下,承认道,“我也怕。”
陆昭戎忽然笑了一声。
我不确定,有些窘迫地赶紧揭过这个话,“过两天天罚,你虽然伤好了,但也是不能走的。”
陆昭戎配合地“嗯”了一声。
我赶紧接着说:“然后就到拜神节了,你也是走不了的。”
陆昭戎:“……嗯。”
我松了口气,找补道:“不虞山是管着天虞山的,所以大家怕他很正常。”
他似乎是没反应过来,愣了许久。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再有反应,慢慢放下心来的时候,他忽然笑出了声。很清晰地笑了两声。
我看向他。
云雾清凉凉地从耳边走过,他眸光流转,仿佛朝霞生辉,天光从云丛中乍泄,风有了声音,婉转悠扬。
天虞山林走深了能见到跳动欢快的生角小兽,浅了能见到轻灵山溪里摆尾的小刀一样的鱼,仰头望得久了,可以看到路过的飞鸟,低下头有结伴而行的小虫。
但我从未想过,一转眸,能看到人间。
人间,昭戎是这样说的。
昭戎说人间有烟火,我救起他的地方叫海,天上落下的水叫雨,海边的黄土叫沙,他说我同他讲了天虞山,他也应当向我讲一讲人间。
人间也有朝暮,也有风动云游,也有落花,有兽群,他说林间深处的生角小兽叫麋鹿,天上的飞鸟也有不同的名字,说天虞山有的,人间都有,天虞山没有的,人间也有。
他随我看了整片不虞山,同我讲了蜀中和海上的故事,我知道他遭了难,也知道他来这里不容易,我也说我愿意帮助他。尽我所能。
这时昭戎安安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问我:“为何?”
我听得入神,心有触动,被他的眼睛勾得挪不开视线,直说:“这是神的旨意。”
他又安静了一会儿,问:“不论我要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