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涔涔而落,邬如晦几乎就要站不住,牙关已经咬出了血气,仿佛又死了一回。
这一回,竟比休祲剑绞碎魂魄还令人难以忍受。
他从没有这样疼过,也从没有这样清醒过。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邬如晦惨淡一笑。
就在这时,休祲剑磅礴的剑意从天而降,顷刻间绞碎了那几只萤火虫。
陆昃脸色阴沉得吓人,平静的湖水已经被疯狂的剑气搅得怒浪涛天,他手里提着剑,声音里压着滔天的怒火:“天机阁的虫子怎么会在这里?!”
邬如晦恍惚抬头看了他一眼,脑海自作主张地从紊乱的记忆里翻出这样一副画面。
也是冲天的剑气,也是沉着脸的陆昃,也是这般提剑向他走来。
一百年前,他死那天,就见过这样的画面。
邬如晦看着陆昃的方向,目光并没有聚焦,就像是在透过陆昃看向更远的地方。
他失去血色的嘴唇微微张开,问的却是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你怎么没取走我的眼睛?”
他声音太微弱,连羌杳都没能听清,但陆昃听得一清二楚,指尖竟然开始微微发抖,沙哑地道:“我不要你的眼睛,我要你好好活着。”
这番话非但没有安抚到邬如晦,他反而抱住头,不堪承受似的,就要倒下去。
陆昃上前扶住邬如晦,寒声问羌杳:“你跟他说了什么?!”
休祲剑喷涌出骇人的杀气,密密麻麻地将羌杳笼罩起来。
饶是羌杳早就做好了总有一天会直面休祲剑的准备,此时此刻也打从心底生出一股恐惧。
他以蚍蜉之身仰视苍穹,而此刻,天就要向他压下来了。
——无处可逃。
剑气虽盛,但邬如晦身上没有沾染半分。
羌杳盯着陆昃全然呵护的动作,脸上带着讥笑摊摊手:“我问你为什么要杀他而已,你急什么,惺惺作态。”
休祲剑铮然长鸣,陆昃震怒之下,它就要去削羌杳的脖子。
五彩祥云破水而来,微昙大喊:“师父息怒!”
她身后紧跟着风撷香、孟昭然和楚休明。
陆昃在鬼界动用休祲剑屠了莫问陵后,已经性命垂危,风撷香请来世外高人才将他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