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微抬了眼,并没有因为政委夹枪带棒的话语而动怒,毕竟他比谁都清楚,一切基于心理分析的推论,都无法作为切实的证据。“我们需要专家。”政委用手敲了敲桌,说,“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称作专家。”这话说得委实重了,刑从连刚想反驳,林辰抢先开口:“您需要什么?”“你能证明,于燕青认识冯沛林吗?”寂静中,黄泽蓦然开口。“你们俩是情侣吧。”林辰没看黄泽,反而盯着政委,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你说什么?”“你和那位姑娘,你们是很亲密的情人吧,虽然办公室的人都不知道,你们经常在下班以后偷偷约会吧。”林辰指着一旁做笔录的女文秘。办公室顿时开始了窃窃私语,女文秘把头埋得低低地,政委那张黝黑的脸上,也显出了尴尬的神情。“找一个于燕青和冯沛林同时出现的镜头。”林辰心下了然,转头对正在操作电脑的那位年轻技术员说道,他的手肘不由自主撑在扶手上,以便支起沉重的脑袋。王朝闻言,赶忙调出个镜头,按下回车键后,把笔记本转了个方向,对着众人。屏幕上,于燕青正拿着拖把,弯腰从冯沛林身边经过,冯沛林让开了身子,于燕青偷偷看了他一眼。“就是这样。”林辰温和地望着女文秘。秘书的头低得很下,眼睛却不由自主看自己的秘密恋人,眼神羞涩钦慕又甜蜜,正好被捕捉住到。屏幕外的眼神,和屏幕内的眼神,几乎一模一样。“老蒋,你连这都瞒着我!”刑从连边拍桌子边笑,头一回看到队里这位铁面政委吃瘪,真是值回票价啊。“行了行了,你们别取笑小陈。”政委赶紧挥手,“讨论案子……讨论案子!”办公室外传来蹬蹬的鞋跟声,张小笼拿着一叠资料,跑进办公室。她脸色苍白,左顾右盼,显得有些惊魂未定。“怎么了小笼?”刑从连问。“您刚让我去查冯沛林,资料上显示,冯沛林和于燕青的确认识,不仅认识,还很熟。”“怎么说?”张小笼说话间,下意识看向林辰,然后咬了咬嘴唇,继续说下去:“冯沛林曾经是于燕青的语文老师,而冯沛林现在,就在市实小当老师。”听到最后一句话时,林辰如遭雷击,怔愣地望着还在不停说着什么的女警。“于燕青因为家庭原因,读完初中就外出打工,当时,冯沛林曾是她的语文老师,三年前冯沛林来到市实小任教……”旧事窗外风雨渐大,狂风和枝叶拼命敲打窗棱,张小笼在很恰当的时刻住嘴。屋内数十道目光,再次汇集在林辰身上。那些目光中带着怀疑和惊愕,像是在质疑林辰为什么能轻易推测出于燕青和冯沛林的关系,仿佛罪魁祸首另有其人,令人非常难堪。林辰双目轻闭,不为所动。付郝很气愤,他磨了磨牙,想开口,却被刑从连按住。“看起来,得请冯先生来喝杯茶了,您说是不是啊,政委?”刑从连揉了揉胡子,将所有人注意力从林辰身上拉回。政委的脸很红,却还是故作深沉,沉吟片刻后,说:“是啊老刑。”刑从连站了起来,椅子与地面发出糙砺的声音,他下意识看着林辰的方向,想带林辰同去,然而,林辰却不在看他。黄泽收起本子,冷峻的脸孔微抬起一个角度,道:“刑队长,让无关人等参与破案,似乎不太好吧。”“林先生曾对本案侦破工作起了关键性作用,怎么是无关人等呢?”听了刑从连的话,黄泽翻了翻本子,像是看到了什么记录,然而抬头问:“似乎付教授,才是警队特聘心理学专家?”刑从连顿时哑口无言,他想再做争辩,却看到林辰微微睁眼,看着他,摇了摇头。付郝赶紧拽住刑从连:“走走老刑,我们逮人去!”……路边香樟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吉普车疾驰而过,付郝噤声不语,刑从连只顾踩着油门,车内气氛阴沉得吓人。遇到红灯,刑从连一个急停,扭过头,冷冷道:“你怎么不解释?”“解释什么啊。”付郝说。“林辰是你师兄,是专家中的专家,你为什么不说?”“那是黄泽,我师兄都不说话,你别强出头!”刑从连态度强硬过头,付郝被逼地有些生气,于是冲他嚷道。“黄泽怎么了,看见黄泽你就吓得不敢开口了?”“黄泽,那是师兄的!”付郝将要把话说出口,却看见刑从连目光闪烁,他忽然明白,刑从连这是在套话:“老刑你学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