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我不会叫赵为铭如愿的。”阮明姝安慰道,“夜深了,再不睡天就亮了,明天我们再一起想想法子救爹爹,还有铺子的事。”翌日清晨,初日照林,鸟鹊呼晴。阮家姐妹并四个丫鬟围坐桌前,皆是一脸凝重。“郑小姐的披风已经做好了,青罗你包好后今天送过去。她先前说还要在这做双羊皮小靴子,若今天提起,便同她说家中出了些事,暂时先不接单。”阮明姝说完,继续翻下一张订单。“梁夫人的袄子还没做,咱们料子还够么?不够的话,去梁府走一趟,赔双倍定金。”“够的,够的!”绿绮连忙道,“缺圈毛领子,我今日上街买回来就是。就在家里做好,少赔四两银子,还能再收六两余款。这一来一回就是十两,咱们能做的。”阮明姝点点头,继续翻看。“砰砰——”大门被人敲得砰砰响,小白狗汪汪叫着。“阮小姐!红绫?”“像是张老伯的声音。”素绢道。“去看看。”阮明姝起身道。红绫开了门,果然是驾车的张老伯。他正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外,拉车的老马也不系,吐着热气儿踢着前蹄。“什么事,张伯?”阮明姝问。“哎呀,我一早拉客,路过府衙,看见青衣卫从府衙压着一队囚徒出来,阮老爷也在里面!”张伯喘着粗气,他急忙忙跑回来报信,生怕消息晚了,误了阮明姝救人。“青衣卫,稽巡司?”阮家姐妹异口同声问道。阮明蕙秋水般的杏眼闪过亮光。“是啊!”张老伯无比确定地点头,“裴大人骑马打头,错不了!”“裴星洲”阮明姝低声道,抬头又问,“我爹还好么,您看到他了?”“好是好,就是瘦了点。而且不知怎地,叫裴大人飞踹了一脚”“啊!?”姐妹二人一齐变了脸色。阮明蕙眼里的那点光倏忽熄灭了。“我要去陆府一趟。”阮明姝转过头对妹妹说,不再犹豫。“阮明姝。”他居高临下,喊……阮明姝虽不关心朝堂大事,也知道京兆府衙同稽巡司一向不对付。京兆府领宫里的命,稽巡司则受将军府差遣,而裴星洲,是陆君潜心腹中的心腹。如今父亲被稽巡司捉去,对阮明姝来说,营救之事反倒有了曙光。直接去求陆君潜是绝对行不通的,每每想到陆君潜说给她烧纸时的冷漠神情,阮明姝心中便气闷不已。为今之计,只能先去求陆老太太。可是陆老太太愿不愿帮,这拿不准。即便愿意,能尽几分力,也未可知,毕竟她对陆家既无前恩,也无后用。除非她答应给陆君潜做小妾?若是陆老太太仍有让她入府为妾的意思,那确是现下最好的法子了。一来有了交换,老太太会尽力帮忙。二来,后面赵为铭定会报复,若有了陆家做靠山,借赵为铭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乱来。她已经太累了,家财散尽,铺子也没了,尚欠着解三元替她担保借来的钱,不知如何来还。还要时刻提防着赵为铭,其实提防也没用,她就是只蚂蚁,逃得了一时,可总有被碾死的一天。而现在,只要她愿意进陆府做妾,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这对身心俱疲走投无路的阮明姝来说,实在太诱惑了。陆君潜虽冷情冷心,但比赵为铭却是不知好了多少。阮明姝心想。她只是有些怕陆君潜,可对着赵为铭,则是本能地犯恶心。可是、可是当她设想自己真的做妾时,抗拒、羞惭、恐惧便如潮水般涌上来,压得她几近窒息。她着实下不定决心。阮家在皇城东南角,陆府则在城北,离得很远,靠两条腿走过去是不行的。可张老伯是撇下租车的主顾跑回来报信的,得赶紧回去,阮明姝想着离清河坊不远还有家专门雇轿子租车的,便让张老伯先走,自己带着绿绮去找马车。她披上斗篷,出门后特意留心四周,怕有人跟着。赵为铭昨日出了大丑,说不准今天就来寻麻烦。直至走到坊门处,也未发现什么异常,阮明姝稍稍放心些。“阮小姐?阮小姐!”突然听到一位年轻姑娘叫她。阮明姝觉得这声音似曾相识,却一时想不起来。转头望去,路北面只有一个裹着帽巾的子女,想来便是她在叫自己。阮明姝停下脚步。那少女快步走近,然后慢慢解开遮住面容的绒布巾子。阮明姝惊呼一声,吓得退后几步。竟然是鸢菲!“阮小姐你不要怕!我是来谢罪的!”鸢菲急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