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两个平日里没什么来往的人,竟然在一间客栈房间里,其中一个死了,而且是被勒死的。
凶器,就是掉在温长宁手边的那条坠着玉的五彩丝带。
此事一出,朝堂犹如凉水里倒入了一勺滚油,立即沸腾喧嚣了起来。
有人说此案尚有疑点,温长宁实在没有动机去杀工部尚书,他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
有人认为,任梦山和他死在一处,脖子上的勒痕和那玉佩上的丝带十分吻合,他身上又满是酒气,或许是他们一起喝酒,起了口角,冲动杀人也未可知。
大部分人都认为是后者,实在是证据太确凿——那玉佩上还刻着长宁二字呢。任梦山脖子上的伤,温长宁手掌心的痕迹,统统都对得上,严丝合缝的。
朝堂上争得起劲,无罪方证据薄弱,难免气力不足,被有罪方打的满头是包,若不是有皇帝撑着,早就毫无还击之力。
大部分官员见势不对,都保持了沉默,即便心里觉得温长宁有罪,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跳的最高的那一拨官员,则是由户部尚书龚文桢领头的,他们早看温如晦一系人马不顺眼,此时便要趁势狠狠咬下一块肉来。
工部也站到了他们这边。
皇帝坚持要查案,可案子查了五天,一点头绪都没有,温长宁就一直被扣在大理寺的监牢里。
皇帝不得不令五城兵马司副统领暂时替代他的位置。
大理寺的人也愁啊,皇上的眼神都快把他们活剐了,可是这案子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死的又是二品大员,他们也不敢随意找人顶罪。
这查来查去,就是想不到有什么办法可以洗脱温长宁的嫌疑。
朝堂上高呼定罪的声音越来越大,就连民间都开始议论纷纷,认为皇帝有心包庇。
王子犯法庶民同罪的请愿声甚至开始在读书人中流传。
眼看着事情愈演愈烈,温老在朝堂上纵横半辈子,此时却仿佛老了十岁一般,鬓发都白了一半。
皇帝也是焦头烂额,他顶着极大的压力,可大理寺那群废物竟然什么头绪都没有,非说就是温长宁杀的人。
这怎么可能?!
皇帝气的摔了折子,“一个个都说我包庇,说我任人唯亲,可是他是什么样人我最了解,他绝不会去醉酒杀人!”
“他可是温长宁!”
他们打小一起长大,温长宁从来都是最好的,醉酒杀人,太可笑了,这是要把他打成什么暴徒吗?
“他们就是想要朕屈服,朕绝不会!”
距离案发十日后,朝堂上的对峙之势已然如同水火,龚文桢咄咄逼人,气的皇帝恨不得一刀剁了他,将他在心里的小本本上划拉了无数次。
在民间,皇帝的声誉也开始下滑,百姓们不懂谁好谁不好,他们只知道一个世家公子杀了人,就因为是皇上的竹马,皇帝就要包庇他。
虽然谁都知道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是一句笑话,可如此血淋淋的摆在眼前,还是让人难以接受。
不止百姓不接受,官员们也不接受,死的可是工部尚书,二品大员啊!
如果温长宁连杀了一个尚书大人都能脱罪,那他们岂不是也要担心自己脖子上的脑袋哪天就被他给摘了?
越来越多的沉默派也加入了对峙的行列,除了温老的死忠嫡系,无人再敢为温长宁说话了。
皇帝整宿的睡不着觉,熬得双目赤红,状若疯狂。
“朕告诉你们,朕就是包庇了又如何,大理寺的废物,通通都给朕滚蛋!朕要重新召集擅长断案之人!”
“朕就不信,这案子就查不清楚!”
“皇上息怒,皇上三思。”底下官员跪了一地。
皇帝大怒,将桌案上的奏折甩到地上,七零八落的撒了一地,“一个个的嘴上说着息怒,三思,实际上就是在逼朕!”
“臣不敢。”龚文桢低着头,嘴角压抑不住的勾起,继续疯,继续闹,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有多‘昏庸’,多‘暴躁’。
温如晦看出皇帝的处境,不禁老泪纵横。
这是连环计啊,他的儿子,被人拿来做了饵,诱的却是皇上这条鱼。
他知道不能再让事态继续发展下去了,可是想到儿子,他又不能果断地做出决定。
难,太难了……
为官数十载,多少危机算计,他没怕过,可是没想到有朝一日屠刀竟会落到自己儿子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