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稷皱着眉,倒不是太赞成潘垚此举。
“道友这心,太过心软了。”
千目树种可不是一般的种子,此物生于极寒极北之地,本就应运而生,能窥前尘知后事,他将它们化眼,亲自体会到了此物的厉害之处。
可知道了又有何用?
【得失枯荣总在天,机关算尽也枉然】,有时,真的是说不清,到底是你窥得了天机,还是天机让你窥得了天机。
身在红尘,身在运中……挣不脱,逃不开啊。
江云稷心灰意冷,道心已然是破了。
可道心再破,他也惋惜这千目树种竟然落在影鬼手中。
只是一个影鬼……
潘垚白了他一眼,“我要是不心软,你还和我说赊刀一族的事作甚!”
还说自己是一线生机!他江云稷的事,就盼着她心软,影鬼和千目种子,她就心软不得了?
双标!
江云稷窒了窒。
这、这倒也是。
他面有讪色,想着自己还有事相求,倒是不好再说什么了。
……
另一边,影鬼和千目树种相缠,如流星一般划过天际,不知落入了何处。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时间荏苒,地上的人传承了一代又一代,天上的月色却仍然是那一轮月色。
种子落了地,生根发芽,一点一滴地长大,枝丫舒展而开,享受着每一寸的阳光,每一滴的露水……每过一年,树干的年轮便长了一圈。
影鬼和树浑然一体,和煦的日光和清风将满心的愤懑消弭。
还活着,能感受阳光雨露,便是最好的慰藉和安宁。
树的时间和人不一样,有时睁眼,便是数年过去。
上上次睁眼,树的周围是个坟场。
上一次睁眼,树的周围是个尼姑庵。
而这一次——
“叮铃铃——叮铃铃——”学校的铃铛被拉响,快活的小娃娃从教室里跑了出来,去了操场,跳绳,跳房子……摸鱼捉虾,热热闹闹。
恩,这一次是学校。
咦,好像有个熟悉的气息?
风吹过树叶,叶子婆娑,影鬼吸了吸鼻子,它正待寻找这一道熟悉的炁息时,转瞬却被另一个事给吸引走了。
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从树下走过,她留着一头乌青色的发,长发披散着,上头用一个碎花布的发箍,额头前是细碎轻薄的刘海。
今儿,她穿一身浅粉色的针织外裳,下头是长到脚踝处的长裙,看过去靓丽极了。
然而,在和千目树浑然成一体的影鬼,不,此时该说是树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