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俱是前院的人,就别叫咱们?的人沾手,时日长了,总会知道的。”“那白氏……”青罗小心问?道,“殿下可要趁此机会……”“不够,”裴良玉轻声道,“白氏万死不足解我之恨,但让她就这么轻易的死了,才是便宜了她。何况,罪魁祸首还在,焉知不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白氏?”“殿下说的是,”青罗也明白了裴良玉的意思,“白氏手段出尽,反倒不足为虑,何况有奴婢等在,必不会叫她安逸过活的。”“用不着你们?,”裴良玉安抚一句,心思转念间又思量起自己的日后。是她不够坚定,迷失在齐瑄的温柔中,生了这个孩子,偏了心,失了原本中立的立场,她也注定不能走如太后一般的路。可她倒也不如何后悔。虽说孕期里,她几度昏了头,做过几件错事,更不像从前对福盈福瑜事无巨细,同他们?有所疏远,甚至……但她确实不后悔。拥有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这样的感觉实在奇妙。何况那孩子,与她相?似得紧。日后好生教导,这个孩子便是她可以毫无顾忌倾注所有爱意的所在。多么令人惊喜。也正是有了这个孩子,她需要有更多话?语权,而不仅仅是固守东宫这一亩三分地。本朝虽没有后宫不得干政的明文,太后因身?份,不肯干涉朝政,皇后不够聪慧,自然也做不了什么,久而久之,才叫大家都?默认下来罢了。得寻个机会,裴良玉心中思量着,若有所思的看?向锦绣苑的方向。等底下有人回话?说姜斤斤离开锦绣苑不久,齐瑄再次到?了长平殿中。“怎么还亮着灯,”齐瑄心中总不安稳,才过来瞧瞧,本以为裴良玉已经歇下,不想却见灯火通明。宫人忙答道:“殿下才醒,正和青罗姐姐说话?。”齐瑄动作一顿,瞧着那门,一时竟有些不大敢进。却到?底还是将姜斤斤撇在外?头,自个儿走了进去。裴良玉见了他,当即收了面?上笑意,问?:“白氏做下此等恶事,福盈福瑜是还护着她?”听见这话?,齐瑄却松了口气,压下心底隐隐的不安,安慰自己,或许玉儿并不知道福瑜在这里头的牵连,道:“你放心,我一定给你个交代。”见着齐瑄面?上的愧疚怜惜,裴良玉抿了抿唇,做出恨意:“不许轻易便宜了白氏。”齐瑄坐在床边,握上她的手许诺:“你放心,她敢对你出手,我必会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裴良玉这才缓和了神色,道:“还是得再缓缓,走了一个白氏,总还会有第二个,我如今腾不出手去,便多留她几日,只是,我不想再瞧见她一眼,免得我控制不住自己,想杀了她的心。”说着,裴良玉又自嘲似的笑笑,眼中仿佛有泪光闪烁:“你说我,是可悲,还是可怕?”齐瑄心中一痛,将许多犹豫都?去了:“一会儿我就叫人下令,让白氏搬出锦绣苑,在前殿寻个地方,将她圈起来。”“平白无故,叫她住到?前头去?可会给你添麻烦,”裴良玉神色恹恹。
“福瑜日渐大了,也不好在东宫内院一直住着,叫他从锦绣苑中搬出来,住到?前头去,白氏便当是去伺候他起居,旁人也说不得什么,”齐瑄替裴良玉理了理鬓边碎发,还有几分未竟之语没往外?说。这一回的事,多有王景程在里头撺掇,如今福瑜离了后院,王景程一个外?男,也不好如从前一般自由出入,又没了白氏在里头裹挟,总归能叫齐瑄多放心几分娇妻幼子。“这法?子是好,福盈可愿意吗,”裴良玉道,“比起刘傅姆,福盈好似更亲近信任白氏的。”齐瑄只叫她放心,他必会办妥。裴良玉总算精神了些,道:“福瑜既要住到?前头去,那他身?边伺候的人,你也一并给他配齐吧。这事上我若插手半分,怕不止是王家,连带着不少?人都?要寝食难安了。”齐瑄沉默片刻,并没多劝,应下此事。正此时,青罗将孩子从相?连的耳房中抱了过来:“小皇孙才用了吃食,这会儿正醒着。”裴良玉当即便要起身?,被齐瑄拦了,亲自去把?孩子抱来,安置在裴良玉身?侧。到?此时,对上孩子黑葡萄样的大眼睛,看?着那隐隐有六七分与裴良玉相?似的面?容,齐瑄心中的喜气才重?新涌了上来,对待孩子的动作也轻柔了几分。“父皇为孩子取名珩,我便替他起了个乳名,唤做惠安。”惠安。裴良玉心中默念两回,也有些满意。盼只盼这孩子长乐安泰,此生无忧。惠安年纪尚小。很快睡了过去,裴良玉见齐瑄也有些乏了,便催他也去歇息。齐瑄却说无妨:“我再陪陪你。”他此刻心情已好了许多,却也还有几分后怕残余。待在此处,有裴良玉陪着,他心里才安定。裴良玉不知齐瑄心中所想,转念间似随口问?道:“我前几日见你总不大欢喜,可是出了什么事?”“是一武勋家不成器的后辈,”不是什么秘密,齐瑄也没有瞒着她的心,“那小子仗着祖辈余荫,当街打死人,被一清流出身?的御史瞧见,告到?了御前。父皇本有惩处之心,但一干勋贵联起手来,在父皇母后面?前哭诉,又有老?三在一旁敲边鼓,最?后竟只罚了个闭门思过,还没他亲爹为保他性命赏他的板子重?。”几句话?下来,让裴良玉听得不住皱眉。她知道勋贵势大,皇帝才变着法?引了从前严防死守的世家重?新入朝。可万万没想到?,竟是这样的乱象。勋贵子弟当街杀人,却只罚了闭门思过,是何等令人心寒。若这样的事再多出几桩,那比起前朝后期,又有何不同。这话?在裴良玉喉咙里转了好几圈,最?后也只化作一声叹息道:“只怕那耿直的官员,和被那人打死了的家人的百姓,都?要遭殃了。”这话?却是提醒了齐瑄。“玉儿说的是,除了那官员,还有百姓呢,”齐瑄一时有些坐不住,他打小站的就高,自诩怜悯民生,却还不如玉儿想的仔细。凭着那勋贵子弟的手段,难保他不会将这些日子的惶恐与不满胡乱发泄,动不得御史官员,转头将那家人斩草除根,以绝后患。这样的事,可不敢去赌人心。裴良玉见状道:“夜已经深了,不好叫人出去,等明儿一早,你再派人去暗中寻访。若寻到?那家人,给些银钱,最?好能劝得人离了京中。”言罢又道:“叫底下人办完了事儿,也来同我说上一声,只盼能叫他家剩下的人,安安稳稳的,免受无妄之灾。”齐瑄依言应下,自去安排。待过得几日,齐瑄同裴良玉说起后事,不住夸她聪慧谨慎:“我才派人将那家送往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