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鬃马得了主子的指令,昂头嘶鸣,撒起了前蹄便小碎步奔跑起来。
南又宁惊住了,这还是他生平初回坐在马背上,更是初次随着身下的马儿奔跑。
望着周遭逐渐飞掠的景色,他忽尔意识到自己离地上有多远,心底像是打翻了一盆墨,恐惧如墨,迅速蔓延,终至淹没了理智。
易承歆被正欲扬嗓,提醒南又宁记得拉缰绳,不想,马儿不过奔了一小段路,原先挺身坐在马背上的人儿,竟然松开了手,从马背上摔落下来。
易承歆胸口一抽,连忙圈指吹了口哨,下一瞬,听见哨声的追日随即刹住了蹄,停在原地不动。
易承歆随即大跨步走去,扶起了摔落于地的南又宁,同时扯嗓厉令:“来人!”
候在远处的宫人与太监飞奔而来,帮着扶起面色死白,浑身瘫软的南又宁。
“抬轿辇过来!”易承歆严峻下令。
太监领命而去,剩下的人帮着搀扶,南又宁紧闭双目,细眉蹙拢,双手却自有意识的拨开了那些人的手,不让那些人碰。
易承澈一怔,只当他是性子古怪,不喜他人近身,于是又下令让那些宫人太监退开。
他一抱住南又宁的腰,一手勾起他的双腿,将他打横抱起。
南又宁并不是乐意让他这般碰触自己,而是他的力气根本抵不过易承歆,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
“疼!”南又宁咬牙低喊。
易承歆微怔,低头望去,怀里的少年眼眸紧闭,羽扇似的睫毛掩下,依稀似有泪光,他紧咬住下唇,看上去十分无助。
易承歆有那么一刹,几乎要忘了怀里的人是个男孩儿。
“殿下,放我下来……”南又宁仰起惨白小脸,虚弱地用气音嚷道。
“可是摔伤后背了?”易承歆连忙蹲下身,将怀里蜷缩成一团的单薄身子放回地上,让他平躺下来。
“我的背……背很疼,伸不直……”南又宁疼得嘴唇打颤儿。
“轿辇呢?!还不快点!”易承歆怒斥。
不一会儿,就见几名太监内侍抬着轿辇过来,易承歆随即抱起了疼得直哆嗦的南又宁坐上轿辇。
进了西院,下了轿辇,易承歆抱着南又宁步入正殿内间,将他放在罗汉榻上。
“快召秦太医过来!”易承歆厉声命令。
一年资较长的何公公回道:“殿下莫急,小的方才已让人去请秦太医了,秦太医已在来临华宫的路上。”
蓦地,一只微微发抖的小手,扯了扯易承歆的袖角。
易承歆垂眸望去,对上南又宁那张苍白的面容,当下懊悔莫及。
他不过是想闹一闹南又宁,却没想他如此弱不禁风,竟然能从马背上摔下来。
“殿下……我没事儿,殿下别找太医了。”
“你都疼得说不了话了,还说什么没事!”
后背一阵火辣辣的抽痛,南又宁一边忍着痛,一边捏紧了易承歆袖角。
“我这是皮肉伤,歇个几日便行,不必这般劳师动众。”
“你都疼得直不起身了,怎可能是皮肉伤?”
易承歆绷紧俊容,怒气腾腾,不敢置信这个明明疼得身发抖的小子,竟然不让他找太医。
南又宁心里害怕,手指绞紧了天色袖角,哀求道:“殿下,我求你了……你别找太医来。”
听出他话里的哀求之意,易承歆峻眉一控,问道:“为何不让我找太医来?”
“我……我……”南又宁心以慌地瞥了一眼何公公,以及退至大屏外侧候着的宫人。
“究竟是什么原因?”易承歆不悦地追问。
南又宁勉力的撑起自己,艰困地凑近易承歆耳旁,悄声道:“殿下,我有不可告人的隐疾……若是被传了出去,我以后就别想在皇京里抬头挺胸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