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样,你过来,上去。”易承歆拍了拍马背上的鞍座。
“微臣不敢。”南又宁冷静思索起推托之词,“这可是殿下的宝马,微臣身份何等卑贱,怎能玷污了殿下马儿。”
易承被嘴角一扬,似嘲似笑,道:“你是被南大人教坏了吧?东宫里哪来这么多规矩?既然我都让少师上马了,岂会在乎少师的身份与否。”
“殿下,这样……若是让旁人知道了,恐怕有所不妥。”南又宁瞥了一眼在不远处静候差遣的宫人与太监。
“有什么不妥的?”易承歆墨眉一挑,俊容甚是狂傲。
南又宁实在想不出词了,急得面色发白,浑身虚汗。
易承歆过来拉了他一把,将他拉到高大骏马旁,一手极其自然地扶上他的腰。
南又宁霎时一僵,下意识便拍开腰间的那只大手。
登时,气氛古怪,易承歆微诧地望着他。
见此景,南又宁背脊打直,心口直跳,秀净的脸蛋涨成了朱红色,慌张解释。
“我——微臣怕痒。”他小小声地吞吐道。
“少师怕的东西还真多。
易承歆见他个头本就瘦小,举止秀气,当下没想太多,只当他是自幼长于佛寺,未曾受过该有的锻炼,方会如此文弱。
南又宁撇开甚觉难堪的脸,握紧的双拳搭在马鞍上,竟隐约在发着抖。
易承歆兀自言道:“少师怕是缺少锻炼,方会长得如此瘦弱,京中贵族在少师这个年纪,多是与我一般高,南大人就没想过替少师好生锻炼一下吗?”
“微臣本就贪静,不爱舞刀弄枪,又长年寄宿于怀恩寺,父亲不便管束,便随了微臣的性子。”
“少师这般体弱,日后可是会被其他人耻笑的,不如趁此机会,让我帮少师好锻炼一番。”
易承歆说这话时,俊颜含笑,眼神却甚是促狭,似是捉弄他上了瘾。
坦白说,他看不惯南又宁这样一个年轻气盛的少年,终日埋首于佛经,把自己弄得苍白文弱,那模样看上去好似一阵风便能将他刮远,未免太不像话。
西凉男子多是高大勇猛,即便是女子,亦有不少是能骑马射猎的,特别是贵族女子,有些个头娇小,却是悍得很,不比男子差。
南又宁别过脸,黑白分明的大眼盈满了怒气,却又不能表露出来,只能暗暗瞪着那张跋扈可恶的俊颜。
“上马。”易承歆扬嗓催促。
上就上!南又宁也不是没有脾气,真被逼急了,也会倔拗的豁出去。
于是他忍住了惧怕,双手紧紧攀住了马鞍,一咬便将自己单薄瘦小的身子撑起,试着把自己弄上马背。
“少师若需要我一把,那便喊一声吧。”易承歆似笑非笑的望着。
南又宁自觉狼狈不堪,扭开了脸不看易承歆,使尽了全力想爬上马背。
正汗流浃背之际,霍地,一只大手扣紧了他的腰,以着他所无法揣度的强劲力道,将他推上了马背。
南又宁怔忡,别眸,却见易承歆单单以一只手便能将他拎上马背。
过去,他只觉得自己矮了些,瘦了些,其余的他不觉着与其他男子有太多差别,然而这一刻,他总算明白自己与其他男子的差别究竟有多大。
那样的力气,那样的强壮,那是他永远不可能拥有,亦不可能假扮得来……
南又宁低喘着气,伏在马背上,发抖的双手握紧了马辔,然后悄悄瞄了一眼地上。
一瞧见自己离地上甚远,他眼前一阵晕眩,连忙收回视线,逼自己直视前方。
“少师还挺得住吗?”瞥见南又宁脸色是异常苍白,易承歆稍稍敛起戏弄的心思,难得正经地关切。
南又宁白着脸直点头,不愿被易承歆看笑话,更不愿丢了南家的颜面,他说什么也得挺住。
只是,此刻的他,当真好生后悔,当初若听了萧善的劝,好好学骑马,今日也不必落得如此狼狈田地。
他心底明白,易承歆瞧不起他,想看他出糗,因此他更不能给父亲丢脸。
思及此,南又宁逼自己直起腰身,拉紧疆绳,不许弯腰低头。
见马背上的单薄人影如此坚决,易承歆只当他是真的不怕,嘴角一扬,抬起手重重地拍了马身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