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接阿公吧。”雁空山昨晚已经被惊喜袭击过,现在淡定很多,任雁晚秋疯得差不多了,才缓缓开口。
阿公的茶叶蛋摊离家不远,回去正好顺路,而且时间上也正好。
拐过路口,远远看到阿公坐在路边的身影,我赶忙往下躺了躺,好不让他这么快发现我。
在摊位前停下,雁空山下车替阿公收摊。
“哎哟,我自己回去就行啦,你怎么又来接我了?没事的啦,阿公还没老到走不动路。”
说是这样说,他还是熟练地将电磁炉断了电——两年前开始,阿公与时俱进,终于抛弃煤球炉,用上了更环保的电磁炉。随后端起温热的一锅茶叶蛋,在雁空山的搀扶下爬上了车。
“茶叶蛋阿公,我来拿吧。”雁晚秋兴许是怕等会儿阿公太激动烫到自己,主动将那锅茶叶蛋接了过去。
阿公摸了摸她的脑袋,嘿嘿笑道:“秋秋真孝顺。”
雁空山回到驾驶座,没一会儿,车辆开动起来。
“这天气也是越来越热了……”
我见时机差不多了,猛地从前面副驾驶座一跃而起。
“阿公,我回来啦!”
阿公捂着胸口,眼睛睁得浑圆:“哎哟,这是谁啊?”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看清我的脸,于是一刻不停地上手一顿揉搓,“棉棉?这不是棉棉吗?棉棉回来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怎么不和阿公说?”
“因为要给你惊喜啊。”阿公这几年耳朵越发不好,我说话只能对着他耳朵吼。
“还惊喜!”他轻轻拍了记我的肩膀,不满道,“你要和我早点说,我就和阿山一起去接你啦。阿公好想你的,你也不让阿公早点见到你。”
听了阿公的话,我突然豁然开朗。雁空山与雁晚秋会有一模一样的答案,不是因为他们是血亲,是因为他们爱我。与阿公一样,将我视作重要的亲人。
“以后天天可以见到啦。”我大声向阿公公布这个好消息,“我再也不走啦。”
阿公再三确认:“不走了?”
“嗯,不走了。”
阿公没有问缘由,不住地点着头,用自己枯瘦温暖的手掌包裹住我的双手,慢慢红了眼眶。
“不走了好,不走了好啊。”
我要离去时,他们谁也不会留我,因为知道我有自己的人生,要为了理想拼搏。但当我告诉他们我要留下时,他们终于可以释放长久以来的不舍,告诉我,他们一直不想我离开。
晚上太过高兴,阿公开了一瓶自制青梅酒,喝了不少,喝得最后说起胡话,倒到**就秒睡过去。
而雁晚秋因为第二天要上学,做完作业早早就睡了。
最后唯余我和雁空山两个,坐在花园长凳上一边小酌一边赏月。
“我爸曾经说过,离开青梅屿后,他总会梦到岛上的事物,可他并不后悔离开这里。还预言我总有一天会和他一样,离开这里,怀念这里,但再也不会回来。”我歪头靠在雁空山身上,脸颊因微醺而隐隐发烫。
“他错了。”雁空山端起酒杯轻抿一口,反手摸了摸我的脸。
我闭上眼,在他微凉的掌心蹭了蹭,道:“嗯。他错了,大错特错。”
我离开这里,我怀念这里,所以我又回来了。人为什么要和自己较劲?
喜欢待在哪里就待在哪里,喜欢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这世间,既有姑婆这样的,不要嫁人,就喜欢自己和自己过,也有像孙蕊这样的,视“恋爱”为人生必备。但无一例外,她们都是追寻本心,怎么开心怎么来。
海子曾说:“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
这很对。大家来人间一趟,怎能不看看这夏日酷烈?怎能不看看这冬日序曲?
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你要开开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