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光穿透流云笼罩村庄。
马亚手下的十几个马仔个个衣着光鲜,梳着油亮的头发站在旅店门口勾肩搭背,笑嘻嘻地扯着家常。尽管西港这个地方对他们来说极其陌生,但能在这里攀上当地的“巨头”,也就意味着他们以后能发大财了。
陆鸣站在小山坡上,远远地看着那边起早干活的几个村民挑着担,后面跟着条大尾巴狗。
“都过来!”边啸的声音从底下传来,“喂,那个站上面的,给我下来!”
人群渐渐聚拢,陆鸣随之跟在了队伍后面。
“马亚先生。”边啸不知为何没戴他那紫色头巾,“昨晚睡得好吗?我这待客之道不错吧?”
方俞披了件卡其色风衣,跟在他身后。
马亚浑浊的眼睛倏地转了一轮,附和道:“确实不错,不过没有您的一锤定音,我都睡得不安心呐!”
“我说过,我需要时间考虑。”边啸后脑的马尾随着他说话的频率颤动,“不知道马亚先生有没有兴趣跟我前往西港市区,去见一个新朋友呢?”
“可以。”马亚立刻应下,招呼他身边的人往前走。
“无关人员就不带了吧,我不想过于声张,省得惊动警方。”边啸回头看了一眼马亚身后的人,“你和罗伊两人就足够了。”
“……好。”马亚略显迟疑,但还是转身安顿好了跟在他身后的人。
边啸走在最前面,没有人留意到他抽出插在衣袋里的手,轻轻拍了拍右腰间的位置。
“做好准备,”他偏过头对方俞说道,“以不变应万变。”
“我明白。”方俞抖动了下大腿,确认了藏在裤管里的匕首,又往下摸了一把被大衣遮盖的手枪。
“真不希望到这个地步啊。”边啸无奈地耸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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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并不起眼的银色轿车在公路上疾驰着,道路两边高楼林立,大多招牌上除了头部的高棉语外,底下还有一行中文。陆鸣眼睛不自觉地瞥向这些几乎刻入血脉的母语文字,一丝悲凉顺着吸入的二手烟沁入肺腑。
方俞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打量着陆鸣,过了会儿识趣地将目光收了回去,又低下头看着自己。上回从四楼坠落,颈部乃至胸口处被尖锐的铁皮划出一道十公分的伤口,尽管经过几日的休养已经拆除了绷带,但那道伤疤仍然触目惊心。
车子打了右转向灯,拐进了一条岔道又行驶了十几分钟才停下。
“嘘——”边啸从后备箱取出一个保险箱,转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都不准携带通讯设备。这儿不比山上,咱们没必要惊动那帮差佬,给自己添麻烦。”
“大哥……这……”马亚嗅到了一丝不对劲,本能地警觉起来,“我们到底要去见谁?”
“谈生意嘛!”边啸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好了啊!我这人在西港的名声泰利教授非常清楚,不会出尔反尔的!”
泰利微微颔首,面无表情地附和道,“这儿里外都有我们的眼线,如果真的有人来了,我们也完全可以从‘安全通道’撤离。”
陆鸣低下头,趁着他们聊天的功夫轻轻掀开方向盘底下的夹层扫了一眼,合上后从车上下来了。
这是一家看上去还算正经的娱乐城。然而“娱乐城”这个名字不过是个包装,其实内部主要分为三个部分——楼下三层到四层为大型赌场以及一些零散的典当铺,方便赌输的人随时变卖贵重物品;中间两层左右提供沐足和按摩服务,不少为了谋生的年轻女性在这里从事着性交易,最上面是提供食宿的五星级酒店,实际上是无数瘾君子的藏身之所。
这样的布局不仅在东南亚十分常见,在国内澳门也司空见惯,只是国内近年来风口紧些,游走于灰黑色地带的人不敢那样明目张胆。
陆鸣警校刚毕业出来实习时曾被派遣到澳门配合警方执行任务,那会儿警察每查一间房就能搜到无数个用壶盛着的液体“笑气”,以及一包一包用作拉人下水的大麻纸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