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大厅金碧辉煌,镀金的楼梯扶手,高悬着的金色水晶吊灯和独特的欧式壁画无不散发着富贵的气息。边啸从楼下服务台取走一块牌子,顺着铺着红色长毯的楼梯往上走。
“好久不见,请坐。”
侍者为马亚打开门,陆鸣一眼便望见了坐在茶几前的亚洲面孔。那人身材肥硕,四方脸庞,鬓角的头发略微秃进去一些,有的已经发了白。与在场穿着还算得体的边啸和马亚不同,这人穿着土黄色布褂子,倒像是下地干活的农民。
“阮老板看上去又年轻了几岁啊!”边啸拉了张藤木椅子坐下,翘着腿为自己斟上酒。
“说什么瞎话呢,净扯这些马屁!”阮差目光落在陆鸣和马亚身上,“二位是……”
“哦!新来的合作对象,没大没小,”边啸立刻招呼道,“快跟阮老板问好!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马亚大概也没想到自己有这样卑躬屈膝的一天,只好勉强笑道:“阮老板,初次见面,以后请您多关照。”
“合、作、对、象?”阮差刻意放缓了语速,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手中的高脚杯,“弥勒老板,你可从来没跟我提起过啊?”
边啸微微眯起眼睛,俯身与眼前的人视线平齐,好一会儿才徐徐道,“怎么?阮老板需要随时知道我这边的动向么?”
“那倒不是——您误会了,”阮差放下酒杯,身体向前倾,凝视着咫尺之间的一双眼睛,“弥勒老板权势滔天,‘纵横捭阖’的事家常便饭,不过您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边啸将酒杯举到阮差手边,和他一碰杯,幽幽道,“不知道时隔这么多年,阮老板是否还记得我们当初的承诺?”
“你们老板到底几个意思?”陆鸣坐在沙发的另一侧,给自己沏了壶茶,不过完全没有想喝的意思,“我可没兴趣在这里听他俩长篇大论。”
方俞起身,将茶盘里的两个陶瓷茶杯往他面前推了推。
“干一个干一个,咱今天先不谈生意!”阮差高举酒杯大笑道,脸上的皱纹一同展开,另一只手顺着桌沿摸到了保险箱的把手,还未来得及摸上锁扣就被边啸摁住了。
边啸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这货鲜的,不过要等散了席才能给你。”
陆鸣并未理会方俞递过来的茶杯,他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顺势将自己远离双方的视线范围内。
方俞有些奇怪地瞥了他一眼。
“我出去一会儿,就在门口。”陆鸣觉察到了他的视线,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道。
这个距离有些太过于近了,方俞本能地头往另一边偏了一下,忽然他感到自己肩头重了一些——是陆鸣的手搭在了自己右肩上。
“不必担心我会做出什么,这里里外可都是你们的人。”陆鸣低头望着他的眼眸,旋即快步转身离开。
脚步声渐行渐远,随着转动门把手的声响而消失在了长廊内。
方俞扭过头,远远看着那三个方才还在彼此周旋的大老板这会儿竟然达成了暂时的和解,就着酒扯起家常来了,对他们俩之间的交流大概也没多大的兴趣。
他心底一松,不动声色地将手伸进大衣口袋里,用食指和拇指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物体,只大致扫了一眼便迅速放了进去。
那是窃听器。
是陆鸣刚才趁他不注意放下的。
此时正值中午,屋外太阳炙烤着大地,连室内地板都腾冲起阵阵热浪。陆鸣手臂上搭着刚脱下来的绒大衣,在人群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白天的娱乐城没多少人,除了一些待客的侍者和穿着比基尼准备去后院泳池戏水的女孩外,几乎没什么人。
夜晚才是这个城市真正苏醒的时刻,所有不堪入目的交易都将发生在暮色四合之下。
前台这会儿清闲得很,几个年轻女孩彼此依偎在一起,看着手机里的短视频嘻嘻哈哈。忽然其中一个女生眼前一晃,一个陌生的身影站在前台处,敞开衣襟露出脖子上的大金链,又朝他们说了几句泰语,随后双手并用地在半空中比划了些什么。
“您好,先生,请问您……”女生面露难色,“您需要电话是吗?不好意思我们这里的电话不能随便外借,请你登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