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一鹤怒道:“云烟里,他是你舅舅!”
云烟里敛了笑容,冷声道:“他是你的,不是我的。”
云一鹤嘴角抽动,死死盯着云烟里,冷笑两声,道:“原来你这样想!”
云烟里也冷笑道:“可不只我这么想。”
夜风乍起,卷起地上点点残红,“唰”的一声洒向半空。待残红落地,是兄弟两人对峙的身影。
沈常安移步到两人中间,举手道:“好了。先停下。这事我们再议。”
云一鹤喝道:“还议什么,他都承认了,他至少是个帮凶!”
晏晗道:“云小公子请冷静。是不是帮凶还需再看。就算云公子是,帮凶和真凶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云一鹤反问道:“晏少主觉得见死不救不是帮凶?”
晏晗噎了一下。正要开口,云一鹤又道:“所以关系好,就可以随意包庇吗?”
沈常安道:“云小公子且放心,我们不会包庇任何人。只是这件事情,还需再议。就算云公子有过错,当务之急,是找到真凶才是。”
云一鹤只是看着云烟里,道:“舅舅到底哪里对不起你,让你这般对他?”
云烟里反问道:“我又有哪里对不起你们家,让你们这般对我?”他语气狰狞。
夜风猎猎,吹的那颗头颅咕噜噜滚到云一鹤脚边,云一鹤低头,对上那双死不瞑目的双眼,突然忆起以往种种,一阵悲从心来。这阵更强烈的情绪,瞬间压倒了原本的剑拔弩张。
他深吸两口气,再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他看着云烟里,一字一句道:“我且问你,云烟里,水镜宫平日里怎么教你的?做人要为正为善。你在外面多少次惹是生非,不是水镜宫在后面给你收拾残局?没有水镜宫,夭采三客、风流公子根本就不会有你的名字。你真当自己是天赋异禀,令人敬佩?不过是人家看着水镜宫的名声罢了!你光觉得自己受了委屈,你这些年来受的好处,却是一点不放在心上。”
云烟里冷笑道:“你又不是我,怎懂我所经历的一切。”
云一鹤道:“我当然不是你,也不会成为你这样的人。我只知道,若是没有水镜宫,你现在不过是一个歌姬之子,流落街头,无人问津,无法修炼,怎会有如今的风流!”
听到这两句,云烟里额上青筋突起,猝然瞪大双眼,翻手展开玉骨扇,喝道:“你找死!”
他那扇如刀,从根根扇骨处突然射出数道银光,直取云一鹤咽喉!
云一鹤一惊,侧身去躲已经来不及了。电光火石间,却听一阵响亮的“锵锵”声,那银光在半路被尽数拦下。
“叮当”落在地上,贺兰今低头去看,原来是一排银针,针端在月光下泛着冰冷且恶毒的光。
晏晗出剑快,转瞬已把剑收好。他道:“青山,不可动手。”
云烟里冷笑两声,眼睛却死死盯着云一鹤,道:“晏少主,若不是今日你在,我一定杀了他。”
云一鹤在水镜宫向来是被人捧着宠着的存在,哪里容得他这般侮辱自己,怒道:“云烟里,你不要太过放肆!若是想杀我,尽管过来,我哪里还需要别人护着!”
晏晗把手按在云烟里肩上,沉声道:“青山。”
云一鹤道:“晏少主,你也不必劝他。他做事哪次不是意气用事,从不考虑后果。你就算劝住了他,他又能记得你多少好呢?就像他对水镜宫一样,沾的多少好处他都嫌不够,只觉得全世界都负了他。说到底,不过冷漠自私到极点罢了!”
云烟里嘴角抽动,双目渐渐爬上血丝。晏晗转首温声道:“云小公子,你也少说点吧。咱们当务之急,还是趁早找到真凶才是。”
云一鹤却看着地上那一排银针,道:“不用找了。”他看向云烟里,道:“我倒是差点忘了,你还会这招。”
云一鹤蹲下身去,细细观察那颗头颅上的伤口,道:“这伤口虽是参差不齐,但是干脆利落,一击毙命,他甚至没有任何反抗。我小舅舅虽然修为不高,但也不是任谁都能随意宰割的。”他手一翻,头颅便自动转了过来,后脑勺朝天。
云一鹤把手按在他后脑勺上,微一用力,再抬手时,掌心出现一根一指长的银针。
贺兰今下意识去看地上那一排银针,果不其然发现,两边一模一样。
云一鹤举着银针站了起来,看向云烟里,道:“所以你就在这儿,先用银针封住了他的修为,然后一点一点,把他的头拧了下来,对吗?”
晏晗微蹙着眉头,道:“仅凭一根银针,也断定不了什么。况且,云小公子,你怎么知道他颅内有银针的?”
云一鹤道:“我怎么知道?当然是因为这是他的拿手好戏。云烟里善用暗器,多次暗器伤人,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他对我们家一直心怀芥蒂,深恶痛疾,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世间除了他,还有几人敢这么做?晏少主,你几次三番为他开脱,到底安的什么心?”
云烟里上前一步,却被晏晗拦住。云烟里一把甩开晏晗的手,指着地上的那具尸体,向云一鹤道:“所以呢,你一开始便给我定性,所以现在遇到什么事,就下意识的觉得是我做的,是吗?”
云一鹤冷冷道:“这确实是你能做出来的。”
沈常安再次拦在两位中间,道:“好了,诸位。这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先不要伤了自家人和气。”
云一鹤眸光闪动,心思一转,道:“沈公子多虑了。这件事不劳烦沈公子了。人,我自会带回水镜宫,我水镜宫会给个公道。”
沈常安知道他是担心他们包庇云烟里,于是道:“云小公子不必顾忌。只是这件事发生在我安乐山庄,真凶尚不确定,云小公子就这么把人带走了,我不好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