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持要亲手捉拿韩卓。”“何事?”沈扶垂眸看着他。“那日陛下审讯德顺,后者还交代了一件事情。”乔英说,“四年前,孝贤皇后在宁康宫中箭身亡。沈大人可还记得?”“我当然记得。”沈扶说。“放箭之人不是一直没有抓到吗?”“正是如此。”乔英说道。“当初,是韩卓率领缇行厂的人前去抓捕。但是德顺那日交代,放箭之人,就是韩卓安排的。”寒冬季节,月色倒是正好。潆水结了不知多厚的冰,月光映在冰面上,留下数不尽的清寒。潆水以北,是密密麻麻的凉军驻地。此时,上万名凉军将士都已经睡了。唯有瞭望台上仍有醒着的人。两名哨兵站在瞭望台上,呵气成冰的季节里,睫毛上都覆了一层薄霜。完颜和澈坐在灯旁,看着手中的一份密信,神情十分严肃。过了片刻,他将信团成一团,扔到了旁边的火盆里。“这消息可靠么?”“这是殿下亲自安插在王宫里的探子,还会有错吗?”坐在另一侧的,是北凉胡里乞氏贵族的小儿子,名字叫札图安。数十年前,札图安的祖父是北凉有名战神,父亲曾官至宰相。胡里乞氏一族能文能武,而札图安是和完颜和澈一起长大的伴读,亦是多次陪他征战沙场的名将。完颜和澈望着火盆中正在燃烧的火焰,深邃的五官上透着凝重。札图安:“信上说,王上可能只有一个月多的时间了。殿下,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完颜和澈沉思下来。北凉王一旦逝世,他的好三哥就会在群臣的拥护下即位。到时候,完颜和澈即便打败了晟军,也不会落得什么好处。“殿下,一个月的时间够了,咱们出兵吧。”札图安说。“我这次来支援,就是为了助殿下一臂之力。胡里乞氏五万兵马,都可以为殿下效劳。”烤了一会儿火,完颜和澈便收回了手,却没有说话。“殿下!”札图安不禁急切了起来。“你到底在犹豫什么?你本来就有十万兵马,我又带来了五万兵马,难道还怕收拾不了那一群中原人?即便没有必胜把握,那也该赌一赌!赌赢了,殿下就是新一任北凉王!”“……”完颜和澈眼神微动,仿佛快要被说动了。“不能仓促出兵。”正在这时,不远处的角落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那人看上去三十出头的模样,但一张脸生得白白净净,没有蓄须,是一副中原人的长相。只见他走上前来,说道:“先前殿下被俘,我军本就损失惨重。何况晟军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寻找我们的驻军之地,燕梧铁骑现在的实力不容小觑。”完颜和澈还没有说话,札图安却先恼了,他用力一锤桌子,厉声喝道:“你算什么东西!这里哪儿有你说话的份!”那人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札图安还欲再骂,完颜和澈却打断了他:“札图安,不可无礼!”“殿下!你从前不是这样!”
札图安家族众人能文能武,但他却没有学到半分父亲和兄长的温润,生长在沙场上的他,本来就是个火爆脾气。“你从来不这般畏首畏尾。被晟军俘虏了一次,难道也变得胆小怕事起来了吗?!”完颜和澈闻言也心生恼怒,可事实上,他的心里还有那么一丝被说中了的惭愧。札图安说得对,从前他什么都不怕,大不了就是玉石俱焚。可是自从被那个段明烛俘虏了一次,他已经有些畏首畏尾了。“殿下,我请兵!”札图安冲他做了一个凉国的臣礼。“如果殿下相信我,我定然把那个晟帝给你生擒了来!就看殿下愿不愿意赌这么一把。即便败了,我也定然能全身而退。即便不能,舍我一个又有何妨?”“呵……”角落里传来一声冷笑。札图安忍无可忍,阔步走上前去,直接掐住那人的脖子大声喝道:“你想死?”然而那人除了因颈子被掐住而微微皱眉,神色里流露出一丝厌恶,却并没有过大的反抗。“札图安!”完颜和澈见状大吃一惊,急忙走过去用力拉开他。“你干什么?!”“殿下!”札图安额头上青筋暴起。“你为何如此维护他?难道就因为他把你从晟军军营中救了出来,你就对他心存感激?别忘了,他能背叛那晟朝的皇帝,将来说不定就会背叛我们!”完颜和澈呵斥道:“够了!”说着,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人。“他不会背叛我。”那人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札图安还欲说些什么,可看着已经动怒的完颜和澈,最终还是咬牙忍下了。帐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过了片刻,完颜和澈平息些许,隐忍道:“你带兵前来,若是来帮我的,就一切听我调遣。若非如此,你就自行回中都。哪日我若是兵败,也不至于连累了你。”札图安站在那里,脸色十分难看。他狠狠地剜了那人一眼,愤怒的情绪尽数写在了脸上,却还是压抑着嗓音咬牙切齿道:“我听你调遣便是。”见其让了步,完颜和澈也不再咄咄逼人:“行了。出兵之事,仍需商议,今天先到这里,你回去歇着吧。”札图安恨恨道:“……是。”完颜和澈看了旁边那人一眼,短促道:“你也歇着去吧。”那人行了一礼,滴水不漏地说:“殿下与将军先行歇息,我上半夜一般不睡。”札图安闻言冷笑一声:“怎么,伺候你宫里那个主子伺候习惯了,都不用睡觉了?”那人也不在意,轻笑应下:“将军说得不错,养成习惯了,一时改不了。”完颜和澈正想说些什么,札图安见他对这侮辱的言辞毫不避讳,也懒得再理会,狠狠啐了一口,脸色不佳地撩帘而出。待帐中重新恢复寂静之后,完颜和澈不由自主地轻叹口气,走到那人面前,说:“他一贯就是这种脾气,你别太介意。”那人摇了摇头:“无妨。”望着火盆里几乎快要熄灭的炭火,完颜和澈的目光落在碳灰上:“说到底,札图安说得也有理,留给我们的时间,确实不多了。老头儿一旦死了,三哥登上王位,他必定不会容我。”那人沉吟片刻,说:“我知道。我并非不主张出兵,只不过燕梧铁骑的实力如何,你我都清楚。更何况,我原本的计划被打乱了,现在我已经暴露身份了。依我对段明烛的了解,他不会善罢甘休,定然会主动出击。我们若是贸然应敌,胜算不大。”说到这件事,完颜和澈满是不解:“你的计划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做得天衣无缝吗?”“本来应该是如此的,我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