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突然提起来,姬婴忙看向了上首坐着的姬月,只见他蹙眉想了片刻:“也罢,魏王也因那个不着调的歌谣,让父皇心中存了些疑影,原还想召她?进宫问问,被母后?拦了下来,说这样没影的事,问它做什么,平白添一场气?生,若能尽快查明,也免得魏王往后在朝中难立。”
这话里话外,虽未明言,也算是提到了先太子姬平之事,姬婴这时发现对面姬星朝她?看了过来,她?抬眼对上他的目光,随即转头欠身对姬月说道:“我也是才知道这里面的关窍,诽谤真正害人?不浅,此事我一定协助阿云,尽快查明。”
姬月只是点?点?头,又对姬星说道:“这案子虽然前期是你督办的,但如?今既交给了阿云,你就不必在里头掺和了,太常寺那边还有差事要你去办,这案中所涉人?事,务必与阿云交接明白,旦有遗漏,我与你答话。”
姬星忙站起身来,颔首说道:“愚弟无能,督办文书?已全部送回大理寺了,不敢遗漏分毫。”
“嗯。”姬月的神情这时才稍稍和缓了几分,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又抱怨起来,“出了这么一档子没头没脑的事,叫人?连个年也过不安生,真正晦气?。”
下座三人?都小心翼翼地劝慰了他几句,随后?话题一转,说起近日宫中庆典,再过几日又到元宵,宫中还有花灯节,算上这些杂事,姬月给出的这一个月期限,还是有些紧凑的。
他自己说着说着,也忽然意识到最近宫中庆典繁多,必要场合也需要姬云和姬婴出席,虽然执金吾的追查和刑部以及大理寺的查办审理不会停下,但没个宗室人?盯着,总叫他有些不大放心。
姬云看出了他的顾虑,正色说道:“大哥放心,除了元宵夜的花灯节外,其余的庆典筵席我已同母后?说过,一概都推了,还是以眼下这件要事为重。”
姬月赞赏地看了她?一眼:“好,你办事,我放心。”
一旁姬星微微蹙起眉来,只一瞬,便又恢复了他惯有的淡然之色,但这一幕却没能逃过姬婴的视线。
众人?在这间暖阁里又说了一会儿话,见姬月神色有些倦怠,才一同起身告辞而去,出到厅外,因姬云正拉着姬婴说话,姬星也没有等?她?们?,只回身同她?二人?道了别,便抬脚先走了。
这边厢,姬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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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姬云两个人?,只跟着引路执事,一面说话一面缓缓往外走着,到了她?们?来时那个侧门外,一起登上了姬云的座驾。
登车前姬婴只吩咐她?带来的执事人?先赶车回园,等?到坊门下钥前,再来长乐公主府接她?。
等?她?二人?回到公主府中,已是暮色将?近,但因才从太子那里吃了些茶点?回来,倒也都不饿,于是姬云便吩咐执事人?说不必传膳,只叫后?院小厨房里晚上备些消夜。
随后?姬云又叫人?端了两碗酸奶和一盘子果脯来,给她?两个在屋中闲话做点?心。
这还是上回姬云在她?府上,头回吃到草原做法的新鲜酸奶,觉得味道甚好,特特打发了个厨子到她?府上学了一个月,如?今也能在自家?园里吃上了。
今日这酸奶还淋上了一层桂花蜜,也是上次在景园,她?两个亲手采收的桂花做的。
二人?悠悠吃着,在屋中歇了片刻,才有公主府长史姜竹,抱着整理好的一沓文书?,来到这边屋里,给她?两个讲讲案子的进展。
姬云给她?在一旁看了坐,叫执事人?也给她?端了一碗酸奶来,姜竹把?那一沓文书?放到她?二人?中间的榻桌上,才在榻前的一个鼓凳上坐了下来。
姬婴没着急去看那些内容,对姬云说道:“此案也属机密了,我来帮忙,也不过是凭你吩咐,圣人?未开口,我不好看这些文书?的。”
姬云却满不在意:“不打紧,我同母后?还有父皇都说过了,请你来帮我的。”
此案因那句歌谣翻出了二十二年前的事来,在这种情况下,开景帝会同意让她?也来参与案件督办,应该是想看看她?的表现,以及她?对亡母旧事的态度,她?这样想着,轻轻点?头:“罢,事不宜迟,请姜长史就着这些文书?,给我们?说说吧。”
姜竹把?刚吃了两口的酸奶放到了一边桌上,站起身来,先拿起最上面那一份由刑部整理递交上来的案情时间线整理:“今年九月初一,嬴禄抗旨案审理完毕,由御史台狱交接给刑部徒流司,当日巳时由司门右令使连同其余三名流放官员,一起押解离京,他的家?眷也跟着一起去了,到九月初二夜间,有邻居说听到那禁军副将?家?中有些响动,以为是搬弄家?具,并未理会,到第二日一早,来请他前去应卯的亲兵发现他全家?被杀,据执金吾后?来调查,嬴禄被流放前一晚,他的家?眷曾派人?给这副将?送过一箱东西,但在他家?中却没有找到符合描述的箱笼。”
她?说完停顿片刻,又继续说道:“三日后?九月初五,兵部右侍卿也是一早被同僚发现倒在值房内,前一晚他本在整理兵藉,据衙门其它人?称,他前一日说还有些大营人?jsg数对不上,要再看看,拿了衙门钥匙说晚些再走,叫其余人?先散班去了,所以当晚出事时,只他一人?在值房里。”
姬婴静静听她?说着,从那叠文书?中抽出刑部仵作出具的公文,细细看了看,那禁军副帅一家?五口,加上一个兵部右侍卿,六具尸体全部无首,利刃切面类似,手法极为相近,从现场痕迹判断凶手应为同一人?。
“执金吾还在城内外搜查头颅,昨日收到最新消息,搜查队在城外一处废荷塘里找到了两个,被野兽刨出来,经?辨认是那禁军副将?的两名家?人?。”
姬云拿起一份嫌疑人?口供看了半晌,听姜竹这样说,抬起头来:“先前我们?推测的,之所以要藏匿头颅,可能是为了混淆身份,主要是看那副将?和兵部侍卿这两个人?,身份是否有误,这个后?来有再去确认吗?”
“这个也有最新的核查结果,根据身体伤疤和特征,经?副将?的亲兵和那侍卿的家?人?多番指认,他二人?身份无误。”
姬云听罢点?点?头,又把?那口供递给姬婴看,这人?是执金吾和刑部经?过两个月排查锁定?的一位可疑之人?。
正是替嬴禄给那副将?家?中送东西的一个已退军的士兵,但据他声辩说自己只是在副将?被杀前一晚,受嬴禄家?人?之托给他送了一箱东西,里面具体是什么他并不清楚。
副将?被杀当晚,他说自己在家?中吃酒吃醉了,早早就睡了,但因他是独自住在一片瓦房中,没人?能作证,也没有邻舍在那晚见过他。
结果就在这士兵被扣在刑部审讯完一场后?,第二日突然在监押室发起疯来,口中大喊一个人?的名字,正是太子府詹事。
与此同时,刑部负责此案的侍中一早在家?门口收到一个字条,内中也写着太子府詹事的名字,说他奉了太子之命,派人?铲除嬴禄同党,只因那箱子里有对太子和河西节度使姒丰不利的东西。
案件发展到这里,众人?都没有料到会出现这种转折,正赶上负责督办此案的梁王姬星被撤换成长乐公主姬云,大理寺又交接了一段时间,这两个十分怪异的线索便被搁置了下来。
“大年初二,那个疯了的士兵被人?发现死在了狱中,是他自己触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