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与楚莲惜漏夜赶至幽兰宫时,贵妃与宜妃早已携着几位婕妤容华赶到了,贵妃与宜妃带着各自宫女进去看望宁贵嫔与三皇子,几位婕妤容华候在外头,等待接驾。
几位婕妤容华都是精心装饰过的,衣裙首饰珠玉琳琅,几人看见随着皇帝一同来的楚莲惜,笑意热络,见楚莲惜要行礼,为首的赵婕妤连忙扶起她,笑道:“妹妹免礼。”
此时虽是深夜,墙下却站着一溜儿提灯的太监,院中仿若白昼一般。赵婕妤注意到楚莲惜红潮未退的眼角,语气酸溜溜的:“有道是侍儿扶起娇无力,妹妹刚刚承宠,想必身子疲惫,不如随姐姐们到偏殿歇息吧。”
不等楚莲惜应答,皇帝便携了她的手,朝殿内走去,“莲惜,陪朕进去看看。”
几个嫔妃讨了个没趣,只好候在殿外目送皇帝和楚莲惜进殿。
“她如今可飞上枝头了。”
“有其主必有其仆嘛。”
“叫陛下和贵妃听见责罚你。”
“陛下责罚?你当陛下还记得咱们是谁呢?”
几人相视而笑,亲亲热热地挽着手进了偏殿,不加掩饰地奚落道:“她的福气也该到头了。”
殿内有贵妃和宜妃坐镇,宁贵嫔素衣简妆,由小宫女搀着,半跪在床前哀哀而泣,梨花带雨。宜妃站在她身后安抚,贵妃坐在一旁,正责问三皇子的乳母嬷嬷。
“本宫特地叮嘱,要你们好生看顾三殿下,你等便是这般用心照顾的吗?”
“娘娘问你们话,怎么不回话?”
贵妃在宫中颇有威信,底下跪着的乳母嬷嬷战战兢兢,壮着胆子道:“奴婢等是新过来服侍三殿下的,三殿下认生,不与奴婢等人亲近,见了便哭……”
贵妃身边的宫女玉簪喝道:“胡说!分明是你们伺候不周,怠慢三殿下,还敢怪罪起主子来了?”
贵妃神色淡淡,抚弄着手指上的赤金嵌红宝护甲,头也不抬,说道:“带下去杖责二十,服侍不周,便再挑好的来。”
宁贵嫔闻言气得浑身发抖,两个宫女拦不住她,竟叫她走至贵妃面前,指着贵妃说道:“贵妃,你不必拿奴才出气,你素来与我不睦,寻我的不是也就罢了,如今又挑唆这些贱奴来害我的孩子,贵妃,你当真是蛇蝎心肠!”
皇帝与楚莲惜进来时,便刚好撞见这一幕,宁贵嫔见了皇帝,当即失了气势,柔弱不胜跪倒在皇帝身前,抱住皇帝的腿,哭诉道:“陛下,咱们的孩子,咱们的孩子……”
宁贵嫔骤然扑来,倒是吓了楚莲惜一跳。她从未见过如此憔悴狼狈的宁贵嫔,从前锦衣华服珠翠满头的丽人如今鬓发散乱胭脂半褪,她一双美目不再斜睨着,饱满的唇上有干燥的皮。这一刻,她好像不再是从前骄纵跋扈的宁妃,而只是一个可怜的母亲。
这样的报复并没有让她痛快,她不想见到这样的宁玉兰。
不,是她活该。
毕竟是相伴多年的爱妾,皇帝见宁贵嫔如此情态,亲自扶她起身,温声道:“玉兰,别怕,有朕在,睿儿一定会平安的,咱们的孩子是最有福气的孩子。”
楚莲惜紧紧绷着嘴角,但宁贵嫔随后的话让她震惊不已。
“陛下,有人要害咱们的孩子!”
宁贵嫔转身一指,“是贵妃,贵妃换了睿儿身边服侍的人,她要害睿儿,贵妃自己没有孩子,就要来害臣妾的孩子……”
贵妃眉宇紧蹙,言辞锋利,“宁贵嫔,陛下面前你岂敢信口雌黄,污蔑本宫?调换宫人是陛下旨意,宫人派遣是尚宫局之务,与本宫有何干系?宁贵嫔,本宫念在睿儿抱病的份上,只当你爱子心切关心则乱,不与你计较,你若有此疯言疯语,本宫定不饶你!”
宁贵嫔刚要辩驳,皇帝便示意宫女扶她过去一旁坐着,又问:“睿儿如何?太医怎么说?”
众人不敢答,皇帝这才注意到殿内并无太医,心头火起,“太医呢?皇子生病,太医院一个人都不来吗?”
贵妃冷冷看了宁贵嫔一眼,“方才的太医被宁妹妹赶了出去,宁妹妹是睿儿生母,臣妾也不好逆她的意思。”
宁贵嫔哭诉道:“陛下,臣妾是睿儿的母亲,怎会看着自己的孩子病中无人看顾?不过说来奇怪,臣妾派人去太医院请太医,平日给睿儿瞧病的程太医不在……”
“糊涂!”皇帝怒道:“太医院国手众多,除了程太医就无人可用了?”
“旁人有无歹心,会不会存心要害睿儿?臣妾只信程太医!”
宜妃扶住宁贵嫔的手臂,温言劝道:“太医院国手众多,定能医好睿儿,妹妹初为人母,爱子心切也是有的。”
“去请彭遇过来。”皇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