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阿武现在就先听先生的话,来乖乖把药喝了。”先生端起药碗,运起内力,手上起了一层冰霜,把碗内的汤药变成适宜入口的温度。
“这就是先生的家传心法么?”武幸好奇道,伸出手指戳在先生的手背上,霜花瞬间融化成一滴水,落在武幸掌心里,凉丝丝的,像去岁冬日的雪花。
“是,阿武乖乖吃药,等阿武病好了,我就教你。”先生哄着武幸喝了一勺,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让武幸忍不住把脸皱成了一团,虽然不怕苦,可这么难喝还要一口一口的喝,岂不是要受好多次罪,她双手捧着先生的手,把头凑上去,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了。
先生有些遗憾的放下碗,塞了颗蜜饯到武幸嘴里,可惜,又少了一次投喂的机会。
武幸把口中酸甜的蜜饯咬碎,试图冲淡口中的苦味,可是有些徒劳,喉咙里和鼻子里都是药的味道。
原以为生病就够难受了,没想到喝药更难受,来自于第一次喝药的武幸,不由自主的暗想,这莫不是传说中的以毒攻毒?
还是小满姐姐的梨汤好喝,听小满姐姐说,梨味甘性寒,有生津润燥、清热化痰之功效,她老家那里的人生病了都喝这个,可比药要好喝多了。
“你今日既生了病,便不用习字了,准你休息一日。”先生道。
“先生,我已经好多了。”武幸不想浪费一分一毫的时间,只想快点学会武功,然后变强。
先生闻言双目一凛,面色严肃,眉毛微挑,斜睨着她。
武幸顿时悟了,想起方才答应过先生要乖乖听先生的话,好好休息也算是先生的话。
没办法,她只好闷闷不乐的应是,垂头丧气转身回去仆役所了。
走到房门口时看到窗前竹竿子上晾着的湿衣服,心头郁气便一扫而光,欢快的走进房间,“小满姐姐!”
而另一边的程砚秋也没有闲着,他拿起一封密信,仔细看了半晌,才叹了口气,将密信揣进袖里,离开了院子。
走到一处看起来富丽堂皇的厅堂内,四周桌椅门窗俱是黑色的香枝木雕刻而成,空旷宽敞到显得有些寂寥,目光顺着大理石的地板一直往前看,中央一个硕大的错金螭兽香炉伫立在那里,燃起袅袅青烟,散发着古味儿的幽香。
错金螭兽香炉后面是三层矮小的台阶,室内的台阶多是象征身份地位之物,没有实际的用处,台阶上一张高约四尺宽约一丈多的宝座,铺着柔软好看的毛皮,扶手上还雕刻了两只栩栩如生的虎头,以此规格来看,不像是什么院子里的待客厅,倒像是一所小宫殿了。
程砚秋青色硬挺的靴子底踏在大理石上,一步一步发出规律的响声,然后站定。
一人从殿后出来,穿着黑色的锦袍,绣着金色的太阳纹,丝线似乎与旁的弟子材质不同,走动之间衣服上的绣纹随着摆动映照出闪闪的流光。
发带未束,衣襟半敞,极为熟稔自然之态,那男子面容清秀,鼻梁俊廷,圆圆的杏眼笑成一个开口栗子的形状,明明已经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了,一张娃娃脸却让他浑身一股少年感。
他朗声笑道,“舅兄干嘛不直接进来?都是一家人。”
他一开口,仿佛邻家弟弟般的小奶音,配着那张肤色白皙的娃娃脸,看起来就是让女人瞬间激发母欲的长相,一派天真自然,程砚秋不着痕迹的别过头去,暗暗叹了口气,无论看了多少次还是让人不能够习惯,就是这样一张脸骗的自家乖巧可爱的妹妹一见钟情,恐怕他走出去在江湖上对人大喊我是阴月教教主,都没有一个人会信。
怪道自从他继任教主以来从未下过山,一个是因为没有野心安然自乐懒得下山,一个怕就是因为长相了,堂堂魔教教主,长成一个黄口小儿的模样,一点气势威严都没有。
不过彭泽扬对于自己的容貌倒是挺自得的,旁人若是身处他这个位置,想要气势威严,不得想法设法把自己晒黑,添些刀疤,看起来像个男人般,他却偏不,把自己保养的像个不知世事的小少年,在自己夫人面前跟自己儿子争宠。
若不然怎么能在程砚秋手里抱得美人归呢,不能打不能赶,稍一凶点他就跑去跟妹妹装可怜,明明是从狼窝里长大的武功高强的大男人,在妹妹面前就跟没长大的小奶娃似的。
不过谁让妹妹就吃这一套呢,一看彭泽扬可怜巴巴的说程砚秋打他,就胳膊肘往外拐跟着彭泽扬同仇敌忾,把程砚秋气得头疼,上天作证,他可没动他一下!
时间长了,见妹妹是真心喜欢,程砚秋也没得办法,只好买一送一,一起把自己也“嫁”到了阴月教。
凡世俗人(打赏加更)
程砚秋见到彭泽扬这自来熟的模样就头疼,连忙说起正事,“江湖上的事就别打扰阿素了,她也不爱听,我们就在这里说罢。”
彭泽扬也就没有强行拉着程砚秋,放开手端正了神色,“舅兄请说。”
“上回我从庐邑回来,玉剑山庄虽惧我圣教威仪不敢开罪于我,却也对我不甚怀疑,我当时假做倨傲愤而离开,却暗地里派人悄悄去查,跟着玉剑山庄的人查到了那伤人侍女旧籍在常阳。”
彭泽扬疑惑不解,“常阳又如何?”
程砚秋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我原先怀疑兴隆城内伏击我的,与玉剑山庄的伤人侍女是同一拨人,目的就是为了引起圣教和其他江湖各派的矛盾,搅起腥风血雨,可我细查之下,却发现两者毫无关系,竟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