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漉漉的破布扔在了床边。李栖睡得很沉,徐裴倚靠着床头,欣赏自己的摄影作品。李栖是顶好的模特,就算在徐裴这个外行手里,也能拍得美丽动人。他看完一遍,又看了一遍,一张一张删掉,然后放下相机去抱李栖。爱是恒久忍耐,爱是永不止息。徐裴一遍遍抚摸他的脸,看着他睡得无知无觉,心里不免叹息。“李栖,你爱我吗?”李栖睡到了日上三竿,他醒来的时候房间里没有别人,李栖坐在床上发懵。天气不好,阴沉沉的想要下雨,李栖都不知道现在是上午还是下午。喜喜跳上床,舔了舔李栖的手。李栖理智回笼,去拿徐裴放在旁边的相机。相机里干干净净的,一点也没有不和谐的内容。李栖放下相机,恨恨地看了眼走进房间的徐裴。徐裴去扶李栖,李栖躲开他,穿着睡袍去卫生间洗漱。徐裴跟着进了卫生间,在李栖旁边洗手。李栖已经很久不敢看他的手了。手机在李栖手边,他点开一段视频,推给徐裴。“视频里的人跟现在的你很不一样。”视频是孟栾发给他的、徐裴打人的视频。他一直没有问徐裴,昨天那一出让他又想起来了。徐裴慢慢把视频看完,“你觉得呢。”李栖撩开睡袍给他自己惨不忍睹的腿,“你就是个变态。”徐裴笑了,“你没有舒服?是谁每次都把床单弄湿,”他顺手又摸了一把,道:“改天给你这里纹个纹身吧。”“不行,”李栖拍开徐裴,“那我就不能考公务员了。”徐裴倚着洗手池笑起来。他去衣帽间给李栖准备了一身衣服,李栖不穿他挑的,随便找了件卫衣套上了。砂锅里有滚烫的虾仁粥,李栖一走出去,就觉得肚子咕噜咕噜叫。徐裴看见李栖没穿自己挑的衣服,心里啧了一声,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拿碗给李栖盛粥。这一早上,李栖处处找徐裴不痛快,徐裴一点不满的意思也没有。吃饱了就是好说话是吧,李栖心想,呵,男人。视频的事情徐裴最后也没有给出解释,李栖看他不想说,也就没有再问。徐裴干涉着他的一切,但是李栖却没法逼问出徐裴不想说的事情。昨晚的失态,李栖察觉到了一点惩戒意味,他以为是因为自己前任太多,徐裴生气。事实上这份不满要追随到更早之前,在一个弥漫着爱欲的夜里,徐裴问他,你是爱着我的吗?李栖当时没有回答,他都忘了自己没回答。天越来越冷,李栖每天早上都不想起,冬天到了,他恨不得长在床上。天气预报说将要下雪,这是今年冬天第一场雪,徐裴打算带李栖去兰月府玩。“好呀好呀。”李栖当然同意,要下雪总是让人激动的。李栖抽了一个周末,跟徐裴去兰月府。兰月府跟上次李栖来的时候差不多,只是没有那么多桃红柳绿,园子里的花草只剩下梅树。梅树是老梅树,漂亮的不像话。李栖家里过年的时候会买一捆一捆的没开花的梅树枝,插在瓶子里也能养很久。
那间徐裴用来放收藏品的房间,几幅穿墨绿色裙子的女人都被收起来了,取而代之的是杭迎一以李栖为模特画的画。一张是鲜嫩柔软的如同天使一样的李栖,一张是看起来脆弱的、玻璃一样的李栖。李栖问徐裴,“这画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徐裴站在画前,“杭迎一剥离了你的两种特质,走了两个极端,极端柔软的李栖,和极端坚固的李栖。”李栖指了指其中一幅,“虽然身体是金属的,但是在流泪啊。”“脸上有任何一点伤心的神色吗?”徐裴反问。李栖不赞同,他道:“这也只是你的解读,未必就是杭迎一的想法。”门外有小猫跳上鱼池抓鱼,李栖跟过去看。鱼池里的鱼自由自在,被小猫惊动,慌不择路,乱撞一气。杭迎一画过这个场景,那幅画被顾成川撕掉了。李栖有些可惜,不提那幅画多值钱,画本身就足够活泼生动了。徐裴走到李栖面前,“上次来陪你看鱼的人可不是我。”李栖看了他一眼,不说话。“这次你想住哪个房间?”徐裴指了指,“上次来,你是在这里,跟顾”李栖上去捂住徐裴的嘴,“别提前男友,再提翻脸。”徐裴没说话,用一双含笑的眼睛看他。李栖看着他,神情渐渐柔软了,他靠近徐裴,刚想说两句甜言蜜语哄哄他,就听见前面传来动静。徐裴的学生方湘和两个室友抱着几个大箱子,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走进来。天冷了,明天就要下雪,学校里的猫咪很可能过不了冬天,一些猫被学校里的商户、学生和餐厅阿姨收留。但还有一只白猫,刚生下四只小猫,还没找到去处。徐裴知道之后,就让她们送到兰月府。方湘和室友走进兰月府,越走越拘束,她知道自己导师有钱,但不知道这么有钱。这会儿她和两个室友站在一起,看起来跟箱子里那几只挤在一起取暖的小猫崽一样。李栖走过去看了看,母猫全身雪白,额头一抹黑。四只小猫崽,一只和母猫一模一样,也是额头一抹黑,两只黑白相间的狸猫,还有一只通体雪白的白猫。“这小猫真好看。”李栖叫道:“白白,小白。”徐裴走过来,“你想养吗?”“等它再大一点吧,”李栖道:“刚生下来,眼都还没睁开呢。”徐裴点点头,就让工作人员领方湘去狸园。方湘回头看了眼,李栖和徐裴说着什么,笑起来。漂亮师娘,方湘想。但随即她又看见徐裴摸了摸李栖的手,对李栖说了什么。李栖站直身体,给徐裴看自己穿了几件衣服。天呐,方湘想,天选大魔王,连师娘都被他管的服服帖帖的。李栖走进徐裴的房间,在兰月府,他的房间保留着十足的古味,雕花帐子床,黑漆戗金的方桌。后窗下对着戏台,那戏台没人唱戏,但是修缮的很漂亮,雕梁画栋不外如是。香炉里点着檀香,寒冷的冬天,格外好闻。李栖趴在桌子边看燃起的烟气,徐裴坐在一张椅子上,道:“你不是想试试别的香味吗?”李栖转身抱住他,“只要是你的味道,我都喜欢。”他说甜言蜜语的时候实在惑人,徐裴都快沉溺进去了。这里真安静,空气又干又冷,干枯的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