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的心尖阵阵发软,又酸疼不已。
“宝宝。”
他将司玉搂入怀中,不停揉着他的发丝。
“刚给他脸上了药,不准亲。”
“……”
贺云默默擦拭掉嘴唇上的淡黄软膏。
日光下的红砖街道上有两道影子,它们时不时地交叠,又忽而分开。
“别踩水坑。”
贺云握住司玉的手腕。
他发现司玉似乎是想抓什么飘落的东西,但又每每在自己唤他时快速回神。
贺云无暇顾及,只想要紧紧牵住他。
可很快,司玉又踏上了一旁的花坛,沿着手掌宽的边缘慢慢走着,像是散步的鸟雀。
“再不下来,我就把你抗回车上。”
“好啊。”
“司玉!”
贺云张开手臂,接住朝他跌落,又或者是扑来的司玉。
“贺云,我怎么以前没发现……”司玉挂在他身上,“你胆子这么小啊?”
隔着偏光墨镜,司玉觉得贺云的表情和背后的天一样阴沉。
“你故意的。”
贺云说。
司玉瘪瘪嘴,取下被纱布顶得有些松动的墨镜。
“看你太紧张了,我就是不小心磕到了桌子,犯不着这样。”
司玉想从贺云身上下来,却发现被抱得太紧,绷直脚尖也只能碰到贺云的鞋背。
司玉不知道,哪怕他肿起的脸颊被口罩遮住,但覆在他左眼上的纱布,依旧令他宽慰对方的话,没有丝毫作用。
“是,我很紧张。”贺云毫不掩饰,“哪怕你站在我面前,我还是紧张。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再摔倒,会摔到什么地方,还会不会流血。”
司玉愣住了。
“你劝我不要紧张的时候,也请你想一想,如果你再受伤,我该怎么办?”
司玉碰了碰贺云紧绷的下颌,说道:“可是,人都是会受伤的。”
“不会。”贺云说,“我不会再让你受伤。”
司玉没再继续讲下去,贺云用力到几乎要令他窒息的拥抱,也没有给他再开口的机会。
他其实读懂了贺云话语中的认真,但他没想到,贺云真的能做到这个地步。
家里的很多东西都被搬走了。
客厅的大理石茶几首当其冲,电梯旁放瓷器的高架,卧室的床头柜,还有露台上的咖啡木桌。
司玉曾问过贺云,这个木桌和整个房子格格不入,为什么还会留下。
贺云放下咖啡杯,随口答道,是凡尔赛签合约的那张桌子,但因过去太多年,只保留下了一半的木材。
司玉愣了愣,问起另一半哪儿来的,不会是路易十六的断头台吧。
贺云摇头,说是取自他外祖捐赠给盟军诺曼底登陆、第一艘抵达的船;两块木板只是用作提醒家族后人珍惜和平的纪念品。
听完,司玉咽了咽喉咙,说:“你穷得还挺别开生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