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玉没有怪他,因为司玉忘了。
就像他忘记在伊斯特本哭泣的夜晚,忘记在机场是他打给自己的电话,忘记他跑去rua找自己的清晨,忘记他在京港痛哭的午后……
司玉睡醒了,司玉忘记了。
可是贺云没办法,他没办法忘记,司玉又一次哭着对他说,“你终于回来了,贺云,你终于回来了……”
好像每当司玉需要他的时候,他都不在。
贺云好像一头闯入了死胡同,被名为自责、愧疚和担忧的高墙团团包围;而在他面前,只有一条出路。
他转过身,走进卧室,走到司玉身边。
这是他唯一的出路。
“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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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确觉得,让司玉离开自己,待在贺云身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他看着从诊所拿到的病历单,被上面的阿拉伯数字深深刺痛——
“14针,他缝了14针。”
司机和聂双大气不敢出,连呼吸都不敢发出声音。
14针是什么?
是司玉把别人揍得缝了14针,沈确都会担心他挥铁棍的手会疼的程度。
聂双想着,只希望司玉的状态别太糟糕。
但是,怕什么来什么,司玉的情况真的太糟糕了。
半张脸肿胀得像是蒸煮太久,而破裂蛋壳,溢出内里的鸡蛋;
颜色则像是从淤泥中抓起的活青蟹,青绿色的鼓起、光滑的蟹壳上,还有灰褐色的泥渍;
他的眼睛,琥珀色的瞳孔也看得不再真切,它和原本干净清澈的眼白一样,都被充血的红色血丝布满,好似正在被毒藤缠绕、啃噬;
双眼皮的褶皱和他深邃的眼窝一同消失,被肿胀的鸡蛋和鼓起的蟹壳取代。
覆盖在眉骨和眼窝的白色纱布,像四月伦敦不合时宜的雪,洁白却刺眼。
聂双紧闭嘴唇、屏住呼吸,鼻腔发出一声尖锐的倒吸气。
他停下想冲到司玉身边的脚步,偷看起身旁沈确的神情,却发现对方别过脸,只留下肩膀微微发颤的背影。
聂双不知道沈确到底在想什么。
他默默挪到一侧,挡住了精美瓷器,害怕沈确直接捞起它,砸向正在给司玉穿鞋的贺云。
“鞋带有点紧。”
“好。”
贺云松了松,询问司玉,得到点头后,又打了个活结,收短小尾巴。
“阿双,大号口罩带了吗?”
被点到名的聂双回过神,一手抱走青花瓷,一手从包里将口罩拿出。
“哥,疼不疼啊?怎么肿成这样啊!”
“还好。”
司玉没管聂双的嚎叫,撕开口罩。
可没等他将口罩拿出,贺云已经先一步接过,轻柔又缓慢地将挂绳挂好,仔细调整了位置。
“我是眉骨碎了,又不是手。”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