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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宫（第1页）

旁边的衙役将孙兰芳手中的物什递交给了万大人，万大人见是一方手帕包着，打开了一看是一枚玉质的带钩。

这本是男子极私密之物，若真是田荣的东西，此刻出现在这个女子手中，其间隐含的意思不言而喻。

万大人正想开口说话，孙兰芳如冷泉般的声音又悠悠响起：“大人，妾还知道那田荣左侧后腰间有一枚黑色的胎记，如婴儿拳头般大小，大人将他传唤过来一验便知！”

此言一出如投石击水，厅堂之上霎时荡起一阵嘈乱。穆惜月身后的一众女子也都附和起来，都可作证绑了她们的人正如眼前的女子所说的一样，后腰确有一块黑色胎记。

万大人伸手摸了摸鼻子，见此刻再也不能搪塞过去，只能硬着头皮发下令签，命一干衙役去忠顺伯府拿人。

田荣刚被刑部放回来两天，有了穆霁的交代，京兆府的万大人虽不敢太过为难他，可在牢里也是吃吃不好，睡睡不好，很是折磨了一番。待到得刑部大牢，才知道之前的京兆府衙算得上是天堂了。刑部的人才不会忌惮你是谁的儿子，更加上他受刑之下吐出了拐卖女子的事情，俗话说祸不及家人，任谁都有妻子女儿，田荣这等行径便是刑部大牢里最下三滥的犯人也深感不齿。

一到刑部大牢，除了衙役牢头没给他好果子吃之外，牢里共同关着的犯人让他受了很大的苦楚。虽说只短短几天，可这几天里被殴打欺辱是家常便饭，更是受了不可对人言说的委屈，身心皆受创伤，一回到家便病得卧床不起了。

谁知病还没养好，田家又冲进来一干衙役，手里拿着逮捕文书，不由分说地将田荣从床上拖下来又要带走。

田夫人自是又一番鬼哭狼嚎，但也没用，儿子还是被人又拖又拽地拉走了。

万大人虽没有立时就给田荣定罪，只是关进了京兆府大牢，那石氏夫妇却没有在宫里做贵妃娘娘的姑姑。万大人因为田荣已经大大地得罪了穆惜月，此刻只想着拿那石氏夫妇来平息事态。

虽然万大人作此想，可有律法在，却也不敢胡作非为。石氏夫妇虽失手打死了吴素云，可吴素云确实是石老爷买回来做妾的，而她竟又怀上了别人的孩子。石家一口咬定吴素云通奸，按照律法，女子通奸是要浸猪笼沉塘的，人都还道吴素云一死是便宜了她。万大人无法，只说石氏夫妇虽失手打死了吴素云，可念及事出有因，判夫妇二人各打二十大板。

穆惜月虽气不过，可也知道这是万大人能对石氏夫妇做的最大的惩罚了，谁让女子的性命就是这么轻贱呢？

从京兆府衙出来，穆惜月看着那个戴着帏帽的青衫女子要上马车了，忙在身后叫住了她：“孙姑娘！”

孙兰芳回过头，透过帏帽看着穆惜月，起初她的身影还算清晰，后来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双眸子渐渐湿润起来，眼前缓步而来的身影也变得模糊了。

“孙姑娘有礼。”穆惜月福了一礼，开口问道：“敢问姑娘，为何当日在法源寺外不愿出面作证，今日为何又愿意了呢？”

清脆的嗓音打断了孙兰芳的思绪，她叹了口气，纤细如葱白般的手指轻轻撩起面前的纱帏，穆惜月看着她，神色一如往日的冰冷。

孙兰芳见到了穆惜月在公堂之上不卑不亢的样子，已然知晓她并非常人，也回了一礼，道了句“不敢”，接着说：“可否请穆姑娘借一步说话？”

穆惜月看着黄家马车缓缓而去，见玲珑与秦氏同一众女子还在府衙外等自己，又折返回来。玲珑见她神色戚戚，问道：“小姐，何事？”

穆惜月只摇了摇头，对一众女子说：“我已经为你们赎了身，身契也都还给你们各人了，你们可以还归本家，若有无处可去的，如果不嫌弃可以跟我回去，我……”

青萝说：“姑娘大恩大德，已经为我们做了很多了。残花败柳之躯，回到家也是遭人唾弃。我们姐妹几个商量了，打算拿姑娘给我们的银钱开个小铺面，卖卖汤面茶水，总能度日的。”

青萝是这几个女子之中年级最大的，穆惜月找到她的时候她被田荣卖到了烟花之地。毕竟是贫苦人家出来的女子，琴棋书画的技艺涉猎不多，在那种地方只能做最低等的卖笑女。所幸她是个极有主意之人，当日一听穆惜月的来意就拿出了自己攒下的全部身家，穆惜月又出了一部分银钱来为她赎了身。她又跟着帮穆惜月找其他的跟她一样被田荣卖进青楼的女子一起来指证他，这件事能这么顺利少不了她的帮忙。

穆惜月笑道：“如此甚好，咱们不靠任何人，单靠自己也能安身立命。日后几位若有什么难处可尽管来找我，如有能帮忙的地方一定尽全力！”

青萝说：“这件事还没完，那田荣还没有被定罪，若有需要我们出面的地方，姑娘一定记得通知我们，我们姐妹拼死也要看看那个畜生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