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虞不动声色将人上下打量个遍。
丝毫没有死了狐妖情人的寡夫愁容。
这副样子,倒是让她想起从前爹爹在会客厅招待客人的模样。
不紧不慢,从容写意,颇是岁月静好。
白虞盯着对方许久,犹豫再三,打了无数遍的腹稿此时半句话也问不出口。
要从哪开始问呢,问他近日是否吃得好睡得好,问他为何会认得人人喊打的狐妖,还是问坠崖之事是否出自他的手笔?
正她踌躇之时,谢祁玉先开了口。
“我以为你不会来的。”
他掀起眼皮子,暗色中一双眸子如寒潭冷冽。
视线交错的瞬间,白虞忽而想起多年前在雾隐山,她也遇见过类似的眼睛。
凶狠、冷冽,恨不得下一秒就将她扑倒撕咬粉碎。
像极了那条野狗。
畜生未开灵智,争食而亡之事见怪不怪。
人,自诩纳天地精华、修道养心、德侔天地,利益面前与畜生也别无二样。
“原来谢师兄不待见我。”白虞淡淡道,声音似潺潺流水,拖着慵懒软糯的尾调。
“你期待见到谁,兰掌门?裕年?”她故意在此处顿下,清了清嗓子,“还是那只叫末昀的狐妖?”
“你杀了末昀!是你杀了末昀!”
末昀二字像是某个古老而神秘的咒语,轻松瓦解谢祁玉苦心营造的宁静表象。
嘶吼完后,板直的背部泄气般佝偻下来,高高束起的长发在凌乱散落于颈侧,谢祁玉撑着矮桌起身。
“叮当——”金石撞击作响。
白虞这才瞧见,墙壁中嵌凿一条婴儿手腕粗的铁链,铁链的另一端向天牢中间伸去,隐没于素色麻布衣摆间。
“勾结妖族,是死罪。”她幽幽道,“我们好好谈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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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想象。
十多年的青梅竹马,前不久还在经历生死之争,此刻还能相安无事地坐于彼此对面。
氛围着实吊诡。
白虞拿灵石打通看守清阁的弟子。
那弟子不一小心“丢”了钥匙,等到天亮他就会发现是自己大意疏忽将钥匙落在了床板缝里。
桌上摆着白虞从储纳袋里掏出的烈酒与冰盏。
烈酒入口辛辣烧胃,置冰盏片刻,凉酒似丝绸般飘逸顺滑,沁人心脾。
这喝法还是谢祁玉教她的,可惜只享受过一次,第二次冰盏还没碰到嘴,就被爹爹逮个正着。
她给爹爹推荐这样喝赛神仙,爹爹问她想不想原地升仙。